顧雲清手上頓了頓，而後繼續為那人解衣。半晌便坦誠相見，垂眸咬了咬唇，乖順的過去攀住人肩頭“……不過一時氣急。”

兩人皆是如此，沈卿珹倒也不怕顧雲清覺得尴尬了。這回面對的主動沒有拒絕，将盈盈一握的腰肢掌在手間“陛下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主，臣奪了你的清白，不恨透了才怪。”

近幾日操勞又受了些驚吓，顧雲清愈發消瘦了，腰間似乎少了些柔軟，摸着竟略略硌人，一手掐住便動彈不得。他乖戾的伏在沈卿珹肩上，也沒回答。

“臣奪了陛下清白的那日，陛下在想什麼？”說到這，沈卿珹的思索也随之飄回過去。早些年，甚至顧雲清剛登基時關系并非如此，可以說是琴瑟和鳴。直到立後之事提起，這段感情終于開始出現了裂痕。

“你為何總要問這些叫朕難堪的……朕不想回憶。”顧雲清偏了偏頭，不是很願意答複的模樣。自然是不願想起當時什麼感受的，畢竟也非是愉快的記憶。

沈卿珹也覺得總在巫山雲雨時說這些确實沒什麼意思，轉頭就想起了别的“那我們說些好的。”模糊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印象中稚嫩的臉龐和眼前的帝王重疊在一起“陛下還記不記得初登基時，許諾過臣什麼？”

“……不記得了。”初登大寶這般重要的事，怎麼可能不記得，顧雲清是連每個臣子什麼神情，什麼話語都記得一清二楚。隻是許諾沈卿珹的也不是什麼好的，抗拒提及罷了。

沈卿珹眼神逐漸變得柔軟，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有些發紅“陛下賜臣丹書鐵券，讓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許諾你我二人還會像從前般。”

“朕賜你丹書鐵券，是因為朕允諾了你，你若是幫朕登上皇位，便會許你相位。“顧雲清眸中分明，十分清醒“可後半句，不過是象征性的撫慰罷了。你明明也知道。”

回應顧雲清的是苦笑着搖頭“陛下不受寵，若非南安王刻意裝傻充愣，和臣從旁協助，哪能輪得到陛下坐這個位置？臣出力甚多，這丹書鐵券不是臣應得的麼？”

“是。可是既然接了這丹書鐵券，你早應知曉會有君臣猜忌，不似從前。”顧雲清說出的話依然是刻骨銘心的，可也是真實的“多疑最傷故人心，可朕是皇帝，皇帝便注定要孤家寡人的。”

“陛下是怪臣當真接下了這丹書鐵券麼？”沈卿珹聲音帶着幾分嗔怪，似乎又有些許哀傷“自古帝王無真情，可是臣看得出來，陛下原是有将真心交由臣的，隻是……”隻是他沒有珍惜。這句話終沒有說出口，沈卿珹知道自己不配。

“……朕萬萬不曾想過，你也有如此天真的時候。”顧雲清搖了搖頭，竟無端生出些憐憫來“朕可以說，朕在雪地裡救你時，确實别無二心，你年歲尚小，朕無法眼睜睜瞧着你凍死。可是除去這個，朕在利用你，分明有迹可循，隻是你不相信罷了。”

沈卿珹眼中出現的前所未有的慌亂，緊緊扣住顧雲清的手，想得到一個答案“不會的看着絕對不可能。陛下敢說從前的種種皆無真心？春日花叢中一齊撲的蝶，夏日乘舟采的蓮，桂花樹間的琴瑟和鳴，冬日暖陽之下交握的雙手……都是騙臣的麼？”

“……因為你太可憐了。”顧雲清沒有抽出手，閉了閉眼，輕聲道。“朕若是隻在利用你，對你來說未免太殘忍。可是你知道嗎……朕機關算盡，卻獨獨不曾想到你會這麼執着。隻有這個，朕賭錯了。朕若是脫離你的掌心，你便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