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個機會和吳風說話,問問他有關柯習羽的事情。或許吳風會不高興她問,甚至還有可能會大發雷霆,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契約告訴她,吳風不會随随便便就殺了她,頂多是會對她加以懲戒——至于會遭到什麼樣的懲罰,鄭瀾月都有自信能忍得過去,隻要能打聽到柯習羽的消息就行。
她和吳風結了契,成為了他的血仆,她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了。這副殘破之軀如果能為解救柯習羽提供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覺得自己可能還算有點價值。
可吳風這會兒似乎無心與她交談。也是,阿瑞烏人在大庭廣衆之下一直與自己的血仆竊竊私語,這是非常降低身份的行為。吳風在金屋之間與鄭瀾月糾纏不休也就罷了,可若說要因為她而動搖自己的繼承人地位,他恐怕也是不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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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圍獵受到了柯習羽的影響,結束得要比前一日草率許多。吳風起身離座,鄭瀾月自然緊跟其後。在回吳風營帳的路上,兩人一直無話,反而是到了營帳入口,吳風突然轉過身來,問鄭瀾月道:“你悶得慌麼?”
鄭瀾月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怔了一下。而後,她快速回答道:“跟在殿下身邊,我怎樣都行。”
吳風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後說了一句:“你可以在這附近轉一轉。不過,不要跑遠。”
他們二人現在正站在營帳口,周圍是許多正在站崗的侍衛。顯然,吳風在這裡說這話也有讓他們知道的意思,他允許他的血仆在一定範圍内自由活動。
他說完後,不等鄭瀾月回答,便又說:“我要離開一會兒,你自己先找點事情做吧。”
鄭瀾月張了張嘴,什麼話都還沒說出來,吳風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她站在秋日的涼風中,目送着吳風遠去。她本想問一問有關柯習羽的事情,沒想到吳風壓根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她在營帳前繞了幾圈,那些侍衛仍然兢兢業業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沒有絲毫要阻攔她行動的意思。
她轉了幾圈後,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遠遠地看到了一個人,似乎正是朝她這邊的方向而來。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鄭瀾月覺得他看上去有些面熟,但并叫不出他的名字。
“小姐,”反而是那個阿瑞烏族男人徑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來,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了腳步,問道,“殿下在裡面嗎?”
鄭瀾月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殿下去哪裡了嗎?”
“殿下隻說有事要先離開,至于去了哪裡,沒有告訴我。”
來人點了點頭,見鄭瀾月的目光移到了他手中的東西上,他笑了笑,将手裡的小瓷瓶遞給了她。
“這是能去除特殊疤痕的藥物。那些獵人的技術日益精進,這次的刺殺殿下臉上受了傷,你知道吧?等他回來了,你記得伺候他将這藥抹上,不久就會好了。”
鄭瀾月接過了那小瓷瓶,面露擔憂之色,問道:“大人,我對那些事情不太懂,殿下臉上的傷應該并無大礙吧?”
“你叫我秦兄就行。”那人笑着說。他這麼一說,鄭瀾月立刻想起來他是誰了——這不就是那次将她從幾個阿瑞烏族男人手下救出來的那個人嗎!
“照理說隻是輕傷,你大可放心。不過殿下身為阿瑞烏族首領之子,便是這樣的輕傷也是受不得的。你是他身邊的血仆,更加不可大意,知道麼?”秦兄對她說。
鄭瀾月乖乖地點了點頭,又擺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秦兄,那個前來刺殺殿下的獵人現在怎麼樣了啊?”
她提到了柯習羽,秦兄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你說那個因弗枘麼……喏,就關在那兒了。”他朝一處距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隻有三四百米的營帳努了努嘴,嘀咕道,“殿下有時的心思真是叫人琢磨不透……這樣的賤種不該立刻扔給下人們玩死了事麼,為什麼還要關着她?……”
他自言自語了幾句,擡頭看見鄭瀾月臉色煞白,于是又沖她笑了笑說道:“被吓着了?别害怕,你和她又不一樣。你命好,殿下喜歡你,隻要你能好好伺候殿下,平安度過一生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他說完便轉身走了。鄭瀾月手中緊緊地攥着那個小瓷瓶,盯着天邊逐漸沉下的太陽,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