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圍場内卻沒有半分要寂靜下來的景象。阿瑞烏人喜歡在夜間活動，短短一天的圍獵還消耗不了他們太多精力，隻消略作休整就能緩過來。此時沒幾個營帳是亮了燈的，可外頭卻見許多族人一邊鬼叫着飄浮遊蕩，一邊與同伴嬉笑玩樂。吳風步伐緩慢地走在回他自己營帳的路上，機械地接受着一個個迎面而來的族人的行禮，他不想要下屬跟着，先前就讓他們自行退下了。

在吳風的營帳外，下屬們如雕塑般靜靜地伫立在夜色之中，手中握着武器，見主子回來，更像是設定好的程序一般齊刷刷行禮。對此，吳風隻是随意地一揮手，下屬掀開營帳入口處的簾子，吳風徑直走了進去。

他一進入到營帳内，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一角裡突然亮了起來，那是個懸浮在空中的光源，正如圓月一般散發着柔和的銀白色光芒，将偌大的營帳裡的景象照亮了大半。

吳風全然對那燈沒什麼興趣，他的視線逐漸從光源上下移，移到了被他置放在營帳角落裡的一隻籠子上。

那隻籠子，和今日晚間宴席上大師傅帶上來的那幾隻很像。隻是這隻籠子不是鐵鑄的也不是金造的，而是他特意囑咐族内工匠挑選名貴的金絲楠木所制成的。

被驟然而起的光線攪了休息，木籠中的女孩揉了揉眼睛，艱難地貼着籠條站了起來。

鄭瀾月身上被套了件月白色的長裙，裙擺一直垂到了腳踝，将其上的禁制幾乎全部遮住，隻餘點點金光偶爾洩出。她伸出一雙被金環牢牢禁锢住的雙手，握住了距離吳風最近的那兩根籠條。

四目相對，吳風就那麼站在木籠前，靜靜地凝視着她。最終，還是鄭瀾月先開了口，打破了這片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

“殿下。”她柔聲喚道，聲音是溫軟含情的，她戴着禁制的一隻手從兩根籠條之間伸出，似乎想要去觸碰吳風。

吳風并沒有要阻止她舉動的意思，甚至還主動往前傾了身子，于是鄭瀾月的指尖便觸上了他的面頰。

“咔哒”一聲，木籠上挂着的鎖應聲而開。鄭瀾月仿佛被燙到了一般，将手指撤了回來，無措地看着吳風。

吳風揚起眉毛，用命令的口吻對她說道：“出來。”

鄭瀾月躊躇了一下，輕輕一推，“當”的一聲，鎖跌到了地上，她舒出一口氣，推開籠門走了出來，赤着腳站在了冰涼又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吳風皺了一下眉，卻是先打開了雙臂，鄭瀾月立時會意，幫着他将外衣脫了下來，挂在營帳入口處的架子上。吳風在座椅上坐下，她便跟着過去，待走到他面前後，膝蓋一彎，跪在了他的腳下。

地面上多有石子突出，雖然隔了一層裙子，卻仍是能硌得人生疼生疼。鄭瀾月沒心思去管這些，将吳風手邊的茶杯添滿，便垂眸候在一邊。

她發現，其實跪得久了習慣了，似乎膝蓋也就被磨煉出來了，不會再那麼嬌嫩怕疼了。

吳風垂着眼簾不知在想什麼，起初沒有和她交談。好一會兒後，他才如夢初醒般看到在一旁已跪了幾十分鐘的鄭瀾月，皺了皺眉，朝她遞出了一隻手。

看着伸到了自己面前的那隻皮膚細膩的手，鄭瀾月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受寵若驚地搭了上去。

下一瞬，她被一股強力提起，吳風像拎一隻小雞一樣将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幾乎是自然而然的，鄭瀾月的胳膊為了保持平衡，環上了他的脖子。

“殿下？”她擡眸看向吳風，眼睛裡滿是驚慌，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躍躍欲試的期待。

吳風卻不去看懷中的女孩，隻是像抱着個娃娃一樣把她摁在懷裡，臉上表情顯然是還沒有将注意力從自己的思緒中拔出來。

好一會兒後，吳風突然從座椅中站了起來。

這一下突如其來，可把鄭瀾月吓了一跳，立刻本能地抱緊了他的脖子。這在他們二人簽訂主仆契約以前，鄭瀾月是萬萬不敢這麼做的。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兩人都默契地意識到無論是從肢體上還是情感上，他們都比之前親密了許多——這種親密程度甚至遠超他們正兒八經談戀愛的那兩年。

在吳風心裡，他對這一微妙的變化是感到很滿意的。

走到床邊，他往下一抛，鄭瀾月從他手中滾落，重重地摔進了柔軟的被子裡，她被震得胸口一悶，還沒來得及直起上半身，吳風就如同一隻遮擋住了所有光芒的巨大蝙蝠一般，朝她壓了下來。

鄭瀾月頭皮發麻，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忍不住繃緊了自己全身的皮膚。誰知她繃了好一會兒，預料之中熟悉又陌生的劃破皮膚的刺痛感卻并沒有出現。她忍不住詫異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了吳風那雙靜如死水的灰色眸子。

“……殿下？”她輕聲開口喚了一句，那聲音是急切的，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被吳風索取，這就是早已被寫進阿瑞烏族契約中的條款。

吳風就這麼默不作聲地在上方盯了她半天，才緩緩開口道：“知道我今天幹什麼去了嗎？”

鄭瀾月頓了一下，回答道：“去參與圍獵……”

“嗯。”吳風伸出細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搭上了她的衣領，在邊緣緩緩滑動着，“知道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