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水說的那些,夏燃其實是偏向于接受的。
當然,偏向隻是想法的偏向。
如果能結束沒有盡頭的漫長生命,何樂而不為?
至于真假,誰又能确認?
反正她是無法确認江知水能做到。
這些思緒流轉在她轉動匕首的指尖,并不算過于困擾。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還年輕的時候也嘗試過和人交心、托底。
結果不出意外,被騙了。
這次是江知水先找上門來,但說不定是無限流的詭計呢?這種鬼地方甚至能讀取人的記憶。
她分不清。
那就索性作罷。
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沒找到其他吃的,冰箱裡倒是有幾瓶酸奶。
統統搜刮出來。
悠閑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過了一會兒,她正看着電視上故意逗樂人的綜藝,忽然聽到門又被敲響。
又是江知水?
想法剛出就消散了,這門敲得跟催命似的,哪能是她。
“誰啊?”她沒動彈,先揚聲問。
“朋友,是我,陳斌。”
夏燃聞聲立即收回腦袋轉了回去,不準備理人。
還順手拿起了桌上的匕首。
幾秒之後,輕微的開門聲響起。
夏燃沒回頭。
等了幾秒,沒有貿貿然進來的腳步聲,她才轉過去看。
不止陳斌,四個男生都在。
陳斌站在門口,對她扯出笑,瞧着略憨。
“你也看見那個字兒了吧?我們發現在不同的鏡子上看到的東西不一樣,所以想着都看看,分享一下信息,對大家都好……你說是吧?”
她眨眼,嘴角無意識提起了一些弧度。
陳斌将嘴角扯得更高,力圖展現出可信。
笑得更蠢了。
夏燃想。
“離我五米外,自己看。”
繼續掰扯更煩人,她轉回去點開遙控器,一副不在意請自便的樣子。
陳斌眼睛一亮,大聲道:“多謝朋友!”
一驚一乍的,夏燃揉揉耳朵。
她沒掩飾,陳斌看見了,
他摸摸鼻子,随後見夏燃連頭也不回,又撇撇嘴。
“哎,她這個是一本書诶。”一個夏燃喊不上名字的男生道。
“閉嘴。”夏燃被綜藝逗笑的臉垮下來,話裡的冷異常分明。
男生是新人,在這種地方到底不敢亂來。
尤其是對方越強勢,他就越虛。
聞聲吓了一跳,聲勢頓時就弱下來了。
陳斌也沒想到她會這樣,站在原地不尴不尬的。
趙博壓低聲音,用不會吵到人的聲音說:“小點兒聲。”
夏燃隻模糊能聽到蚊子哼哼似的低語,還能接受,便不再開口。
其他三個人也松了口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幾分鐘後,他們幾個退出去,陳斌站在門口問:“那個,你要去看看我們的鏡子嗎?”
“帶上門兒。”夏燃隻說,話音中愉悅分明,大概是覺得電視有意思。
幾個男生彼此對視,合上門後離開。
等他們走遠後,夏燃轉眼去看鏡子。
“搜集信息,”幾個字符上的血水已經往下滑得差不多了,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鏡子映着對面的東西,似乎和尋常鏡面沒什麼區别。
至于他們說的“鏡子裡的東西”,沒有。
她歪了下腦袋,眉心也跟着蹙起,看了幾秒才收回目光。
好在之後沒人再來敲門煩人,她樂呵呵看完了兩小時的一期綜藝,才站起來伸伸懶腰,準備洗漱一下睡覺。
路過時她又瞟了眼鏡子。
沒什麼怪東西,血字,鏡子裡的她,沒了。
那他們在講些什麼?
腦子裡存了個疑問,等她再次路過時沒忍住又看了一眼。
這次才發現區别:她的身影邊緣好像……模糊了一點?
嗯?還能這樣?
她駐足定睛去看。
身後的客廳和她的身體之間本該有層次感,這種層次感勾勒出邊緣。
此時的鏡子中,她的身體和背後物件之間的過渡地帶,色彩似乎混合在了一起,看起來就像是邊緣在消失。
幾秒後她發覺:看得越仔細,邊緣就越模糊。
她挪開視線,幾秒後趁鏡子不注意猛然回頭。
好吧,沒被騙到。
邊緣依舊模糊,沒有因為自己不看就恢複清晰。
四望打量兩眼,她轉身回了卧室。
軟乎乎的床,我來了!
隻要自己不緊張,緊張的就是别人。
隻要自己足夠松弛,松弛的就是自己。
好吧,是廢話。
洗漱時本以為衛生間會有一些吓人的玩意兒,結果沒有。
入睡前本以為晚上會有一些擾人清夢的動靜,結果也沒有。
于是這一晚夏燃睡得十分舒心,一覺到了大天亮。
睡得早,起得自然也早。
等她醒神後,卧室裡的鐘表才指向七點半。
“笃笃笃。”沉悶的敲門聲隐約傳來。
她昨晚關卧室門了,所以聽得并不清楚。
下床晃出卧室,“笃笃笃”三聲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又響起。
是江知水吧?
上次也是這麼敲門的。
沒記錯的話……
夏燃想着,沒着急去開門,在心裡默默讀秒。
大概有十秒,門果然被打開。
這門壓根不設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