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風中還夾雜着些許涼意,吹到臉上有些幹冷。
一中是省裡面比較好的幾個中學,所以學習壓力就也大,一般是兩個星期才放一次假。往往周六下午回去,周日晚自習前就得回來。
褚朝陽上高中那會兒家裡隻有兩個人了,再加上離學校并不算遠,所以他哥就不強迫他住校。他就是學校重點班兒裡的尖子生,班主任時不時會給他開個後門兒,中午寫個假條讓他出去透透風。
今天月考成績出來了,周茹他們幾個人和他打賭,誰赢了就請吃飯。
結果不出意外,褚朝陽考的比他們都高。
徐盼聽到這件事情比褚朝陽還開心,讓他中午出校門吃飯的時候帶着他們倆,幹脆他做飯給他們吃好了,他自認為自己的廚藝甩食堂至少九條街。
褚朝陽攔了沒攔住,隻能帶着兩位同學來拿飯。
“哥。”/“哥哥好。”
徐盼在家也沒閑着,一個月就把駕照考下來了,偶爾出門買菜的時候就會自己開車。他笑着和學生們打了招呼,讓他們上車吃。
褚朝陽讓同學坐在後排,自己則坐在副駕駛。
“哥,她是周茹,他是蔣正明。”褚朝陽在副駕駛向後張望,“老蔣,你把飯盒給我一份,剩下你倆分。”
真餓了。
平日裡一貫話痨的蔣正明成了啞巴,作為褚朝陽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他聽過一些風言風語,但沒想到最摳搜的那位居然是個富家少爺。
“來,陽哥您先挑。”他打算把三份食盒都遞過去。
徐盼回頭觑了一眼,輕笑一聲:“這三個都一樣的,你和周茹吃就行,不用客氣。保溫桶裡面裝的是排骨湯,你們拿學校裡去就行。”
褚朝陽拿走最上面的,也樂了:“平時怎麼不見你那麼谄媚?”
“嗨,這不有眼不識泰山嘛。”蔣正明也隻是聽說過奔馳大G,從沒想過能親眼看到,而且還坐在裡面兒吃中午飯。
褚朝陽邊說邊打開飯盒:“話怎麼那麼多,你還是快點吃吧。”
今天吃的挺豐盛的,可樂雞翅、油焖大蝦光澤動人,他哥親手捏的獅子頭敦實圓潤。在揭開蓋兒的一瞬間香氣撲鼻,勾的人饞蟲大動。
激烈的腦力活動之後,就會餓的很快,何況高中生就是吃的多的年紀。
徐盼在一旁看他們吃就很開心,但埋頭苦吃和他們這個年紀并不相幹,可能是害怕自己在這兒不方便說話。他主動問道:“你們喝飲料嗎,我去校門口給你們買。”
褚朝陽都行,看向另外兩個同學:“你倆有嗎?”
“當真嗎義父。”蔣正明感動地含糊道,挺高的個子看着卻不如朝陽穩重,嘴巴吃的亮晶晶的。
“你謝謝我哥就給你買。”褚朝陽看向一直裝腼腆的周茹,“大學霸你打算來點什麼?”
周茹筷子一頓,咳了一聲,細聲細語地:“哥哥,我想喝果粒橙。”
“哥哥,我也要。”蔣正明學她說話。
徐盼叮囑他們慢慢吃就下車了。
剛一走,車上的兩位就藏不住了,紳士淑女都裝不下去了。周茹一肘子倒在蔣正明的腰上,用正常地嗓音罵道:“你學你媽呀,你個倒數第七有什麼臉面學我說話?”
班裡一共三十人,他排二十三。
蔣正明也不客氣,夾走她一塊兒雞翅:“你比我高多少,好歹我也進步了。再有十五名,我就超過你了,有點危機意識吧茹姐。”
“這次是我大意輕敵,不然褚朝陽也不可能考過我——至于你,800年你都趕不上我,弟弟。”周茹是年級前十裡唯一的女生,但怎麼波動都掉不出前十。
褚朝陽沒想着波及自己,笑了一聲:“我也馬虎了,不然我數學還能再多考幾分兒。”
蔣正明遲疑一下,戲谑的望向周茹,擠眉弄眼:“完了大學霸,你更難拿到單科狀元了。”
“那麼好吃的飯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周茹眼裡隻有對分數的渴望,其次就是好吃的,她隻想靜靜的享受美食。
“小測無所謂,得到考場上見真章。”
x市一中是省裡叫的上号的重點高中。平日裡卷子都會往難了出,所以隻要高考命題組不瞎折騰,基本上都每年都會出上幾個清華北大,雙一流更是随便抓。
三個人随便聊着,胡逼蛋侃。
蔣正明突然多嘴問一句:“褚朝陽,咱哥是你親哥麼?”
褚朝陽挑了一下眉:“怎麼了。”
“沒、沒事兒。”蔣正明磕絆了,“咱哥有對象嗎?”
褚朝陽嘴角抽搐,欲言又止看傻孩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哥能麼好,怎麼可能沒有。”
蔣正明啧了一聲,噙着筷子咬來咬去,不甘心地追問道:“外地的吧,能分麼?我姐條件也挺好的,膚白貌美大長腿,而且我家在對街就有兩個店,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吧。”
“我哥對象是本地的,分不了,認識十好幾年了。”
“弟弟你也是廢了,考慮過咱姐嗎?”周茹幸災樂禍的嗤了他一聲,轉而嘲諷沒注意細節的褚朝陽,“不過咱哥确實挺好看的,和朝陽你徒有其表的傻帥不一樣,咱哥帥的有内涵。”
誰都别想從咱茹姐口中得到正面評價。
“謝謝你對我們倆外貌的認可,智力這方面我自會證明。”褚朝陽不留情面的怼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學習好的人腦子靈的緣故,大家說話都挺刻薄的,平等的讨厭男的女的活的死的,争取把對方怼的啞口無言才罷休。
但等了一會兒,還沒見徐盼回來。
來回不過五分鐘啊,褚朝陽打開手機看了眼,果斷下車去找徐盼。三人今天的假條是買學習資料,隻要在下午上課之前回去就沒事兒。
相遇對有些人來說是幸運的,對有些人來說是倒黴的。
一中正對着一道公路,為了保證學生們遠離垃圾食品,所有的店鋪都被趕到二百米以外。那條公路一路向南就是x市最繁華的商業區,時不時就能看到幾輛豪車呼嘯而過,刮起一陣音浪。
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卻逐漸慢下速度向路邊靠齊,車主迅速的降下了車窗。
趙晔有些認不出那人是否是徐盼,遠遠的瞧着身形極為相似,但風格并不算土裡土氣。灰色的輕薄羊絨衫撸起露着小臂,手表在陽光下折射出一塊光,配着一條裁剪合體的西褲。
很有品味。
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拿塑料袋拎着一兜子零食和飲料,該配個跟班兒的來幫他。
他漸漸與那人并排,隻是用餘光一掃就讓他心頭震顫,渾身像過電一樣發麻,從頭皮順着脊梁骨的激動與亢奮。
就是徐盼!
他停下了,打開車門就跑了過去。
徐盼挺好說話的,隻要他認錯态度足夠良好,徐盼就一定會原諒他。在出軌這種事上他向來是有經驗的,一哭,二鬧,三下跪,就不信徐盼會不原諒他。
徐盼聽到腳步聲就側了下身,愣了下,沒想到會在這遇到趙晔。
有點出離狀态。
“好久不見啊,盼盼。”趙晔輕笑着向他打了個招呼。
仿佛那天晚上和楚瑜滾在一塊的事兒并沒有發生。
徐盼皺了下眉,下意識地後撤和他保持距離。他并不會驚喜趙晔的意外出現,反而因他時不時就會鬧得家宅不甯,即使他不在意趙晔管沒管住下半身,還是忍不住生理性的厭煩。
趙晔不喜歡他刻意的沉默,掃了眼他手裡的塑料袋,臉上稍微有些冷了:“你還在生氣?”
這話完全沒有邏輯,仿佛徐盼就該為他拈酸。
“趙晔,你稍微離我遠一點兒。你有事嗎?”徐盼很抵觸外人的靠近,他喜歡在安全距離内交談。
“徐盼你什麼意思。”趙晔皺眉。
“我沒事就不能見你,褚朝陽又給你灌什麼迷魂藥了,他才是咱們之間的外人。”
徐盼上視他一眼,喉嚨發哽,再次開口的語氣變沖了:“你能不能别再把朝陽扯進來了,他是我弟弟,你和我隻能算普通交際。就算你說算情侶,哪有你這麼過分的,你就是玩玩我,我是傻子看不出來麼。”
他真的不想再和趙晔有牽扯了,把他們之前的窗戶紙捅破了。
後來楚瑜半夜跑到他們家砸門,複盤了一下這件事。歸根到底就是他世界觀有問題,經過他哥的傳統家庭教育,他終于在闖下更大的禍之前切換回了國内的頻道。
趙晔很驚異徐盼的推離,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按照上輩子的慣例,徐盼就不該那麼惱怒他,反而應該輕聲細語的對他噓寒問暖,問他玩的開不開心。特别是看到他被楚瑾打了之後,徐盼應該心疼的掉眼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