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角是單一偏見的,在他看來之前的矛盾确實都是孩崽子瞎别扭,即使和徐盼重新在一塊,都不該揣着别扭等他哥來倒貼——得又争又搶才行。
少年時的心思無疑是細膩輕柔,他獨自一人的兵荒馬亂,不思進取的同時認為徐盼也會等他,但這種想法一開始就是幼稚的。
想要就去搶,沒有誰會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等自己。
……徐盼不把希望寄托在小孩子身上也合情合理。
“還好吧,畢竟咱家條件在這擺着,你夠讓我省心的了。”
徐盼掀開鍋蓋看了看米粥,遞給褚朝陽兩隻碗,笑着寬慰道:“你沖一沖。你現在也不大呀,才十八,能順順利利考上大學就行了。”
熱水器嗡嗡作響,溫熱的水流從龍頭淌出。
嘩嘩的。
褚朝陽沖着瓷碗,目光沉沉地抿了下唇,踟蹰片刻才開口:“哥,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當小孩。”
“你本來就比我小啊。”
徐盼訝異地笑着看過來:“難不成你會掙錢了,咱們做那種事、睡了,就覺着我該叫你哥哥了?嗯,朝陽哥哥?”
褚朝陽情不自禁地随他笑,從鼻息間哼笑一聲:“也不是不可以。”
徐盼在床上的時候還是喊他名字比較多,朝陽,親親哥哥,朝陽,我難受,朝陽,你讓我……殷紅的唇劇烈喘息着,有氣無力的攀着他的肩頭,疼很了也不去撓褚朝陽,隻會斷斷續續地含着眼淚求他。
往往适得其反,被卡着受制于人的姿勢弄得暈暈乎乎,這時親親徐盼,還會聽到他逞強地含糊着說自己沒事,繼續就行。
徐盼一看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雖然他挺尊重褚朝陽的xp,但這個絕對在他的雷點上。立刻誠惶誠恐的認真道:“不可能的朝陽,我不想這樣。”
好麼,聽褚朝陽叫了自己小半輩子哥哥,一想到互相換換身份,就莫名有種惡寒。
“盼盼,你不愛我了麼?”褚朝陽故作委屈地看着他。
“愛也不能這麼愛啊。”徐盼并不上套,背過去不去看褚朝陽,“紅燒肉應該炖的差不多了,你剛睡的時候就炖上了,再不醒就該化了。”
一葷一素一碗粥。
勉強也算豐盛地一頓。
白瓷相撞,發出細微的清脆聲。
微微發暗的白熾燈光下,熱氣在揭開鍋蓋的一瞬間升起。
徐盼那一節挽上去的袖子顯得胳膊能麼白,瑩潤晃眼。明明他洗完澡後就穿了件絨絨的睡衣,将清瘦的身體全然遮住,顯然與情.欲無關。
但褚朝陽還是覺着徐盼這會兒比平時都令人動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上去有種朦胧的溫馨感。
徐盼臉上漾着笑,應該是相當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将晶瑩剔透的紅燒肉乘進碗裡後,趕緊招呼褚朝陽快來嘗嘗:“你試試,這可是我拿手的菜,好久沒吃了。”
他倆都忙。
褚朝陽應了聲,就被他哥用筷子夾着喂了口,含糊道:“好吃。”
“必須的。”徐盼對此很驕傲,笑着昂了下頭,“你端到客廳去吧,今年春晚還挺好看的,趙本山的小品特别有意思。”
褚朝陽有些疑惑,春晚自從改革後就是一坨……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很多年沒看過了,過年光顧着和他爸幹架了。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徐盼聽了咯咯直樂,他笑點一向都挺低:“一個嶄新的植物人即将誕生。”
褚朝陽也繃不住了,嗤嗤笑了兩聲,這也太地獄了:“我先端過去,你拿着筷子。”
“知道知道。”徐盼還在笑。
褚朝陽覺着還是跟他哥在一塊有共同話題,這種東西和别人聊總有人不明白到底哪裡好笑了,誰能想到一個霸道總裁的笑點長在東北小品上,在上流社會顯得俗不可耐。
但特麼日本的落語也和天津相聲差不多啊,還不如天津相聲呢,至少他聽得懂。
兜兜轉轉一圈,他最好的朋友還是徐盼。
轉身出門前,褚朝陽又輕飄飄地冒出一句:“宮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嘻嘻哈哈鬧了一通,電視機裡的重播春晚上演着千家萬戶的歡聲笑語,窗外的夜幕中升騰起一束束煙花,呼嘯而起,轟得炸開,織成五顔六色畫卷。
撒鹽碎雪亂紛紛,在窗外伴着微風飄飄蕩下。
偶爾也挺聽到樓上樓下家裡的聲音,微小不可查,讓向往家庭幸福的局外人有了一絲隐晦綽約的描繪形狀。新年的第一天,一切都翻開了新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