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堵着的悶氣好像一下子就散了,姜至腦子有點亂,竟然不知道該從哪句話說起,挂在他身上,“對不起啊,我是不是有點作?”
“作我也喜歡。”他親親她。
她心軟軟的,“那你搬過去住哪兒?公司嗎?”
“嗯,有休息室,裡面家電都是齊全的,不用擔心。”
姜至搖頭,“那也還是不要了,公司總歸不是家,住着不舒服。”
“我也很舍不得你走。”李惟鈞捧着她的臉,說了實話:“但又想到你要是工作的話還得來回來去跑,現在夏天還好說,冬天天氣冷,起床困難,你會睡不夠的。”
考慮得好周到啊,姜至笑了,“你操心的比我還多,顯得我像個戀愛腦。”
李惟鈞也笑了,“不是戀愛腦。其實你心裡早就決定好要怎麼做了,不過隻是想聽我一句挽留。”
他彎下腰,把姜至架在手臂上,彼此的呼吸交錯打在臉上,視線也交錯着望進對方眼底。
李惟鈞的吻很少這麼溫柔,似乎是在哄她,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鼻尖,臉頰,下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哄她還是在勾引。
滾燙纏綿的吻落在嘴唇之前,他說:“我們姜至是個高需求寶寶。”
……
七月中旬,姜至正式開始培訓,這次西部計劃把她分到了一所叫“良平自治縣谷黎民族寄宿制小學”的學校,雖然沒在山裡,但是位置也比較偏遠,從縣裡去學校還得坐45分鐘的車,所有支教老師周一到周五在學校和學生一起住宿舍,周末可以回縣裡的公租房。
李惟鈞開車把姜至送到了集合點,她要和其他老師坐校車一起去學校,路上彎彎繞繞走過了一條又一條鄉道,西途的七月份碧水青山,但大家都沒去看,姜至也沒有把心思放在沿途的風景上,隻記得那天的太陽很毒辣,曬得人昏昏欲睡。
路上大家互相了解了一些情況,姜至能明顯感覺出來有些老師對支教并不抱有太大熱情,是拿這件事當作考公考編的跳闆。聽他們聊天,她還以為要去的谷黎小學環境很不好,但車一開進學校門口,姜至卻覺得這學校的環境看上去一點也不比縣裡的小學差。
到崗培訓第一天是一些禮儀文化知識和應急培訓,參加培訓的老師一共11個人,相比之前幾批支教老師,人數算多了,但是負責給他們培訓的校長彭毛央宗說,這些人還遠遠不夠。
參培的幾個老師問:“怎麼會不夠呢?我們這麼多人,語數外政史地哪一科都有,也有幾個老師拿了計算機等級證書,完全可以同時教學生微機課。”
校長說:“谷黎小學是這附近唯一一所小學,十裡八村的小孩子都在這兒學習,所以教學壓力還是很大的,但是這裡太偏遠,工資也不高,雖然最近幾年有捐款,政府扶持力度也很大,教室宿舍的環境還有教學設施都翻新了,但憑這些留不住老師,更留不住高素質的老師。”
這是每個偏遠地區學校的現狀,那些老師不吭聲了。
校長也沒想第一天就給他們潑冷水,但現實情況就是這樣,甚至到服務期結束時,面前還是不是11個老師都難說。
第一天培訓完,校長便給他們11個人分了崗位,姜至負責四年級三個班的語文,同時還教思想品德。
老師們直接住進了學校裡的教師宿舍,四個人一個房間。一進宿舍樓,就有很多學生從她們身邊經過,帶來叽叽喳喳的議論,頻頻向她們投來視線,臉上帶着腼腆的笑和好奇的打量。
新建的宿舍很幹淨,姜至收拾好床鋪,正在給李惟鈞發消息,有個老師沖進來,蹙着眉說:“我剛剛去洗漱間,水龍頭出來的水居然是黃的!以後早上起來要怎麼洗漱啊,校長怎麼沒跟咱們說這件事!”
姜至看了眼外頭的學生,關上宿舍門,“應該不會每天都這樣吧,我待會兒去問問樓管。”
這個老師也是清潭的,比她小兩歲,不過不是西部計劃的志願者,而是研究生支教團的志願者,恰好跟他們分到了同一個學校,姓焦,叫焦雨彤,“我剛才問過了,他們這裡的自來水就是黃色的,跟咱們那邊不一樣。”
其他老師紛紛應和:“不會吧,不能洗澡就算了,居然也不能刷牙洗臉?難不成還得跑大老遠去打飲用水洗漱?”
焦雨彤說:“真是煩死了!”
姜至到洗漱間看了眼,水真的有些輕微發黃,但聞上去也沒有任何異味。
雖然心理上有點難以接受,但這裡的孩子都在用水龍頭的水洗漱,姜至說服自己習慣就好,轉頭要走時,幾個小女孩站在她身後正瞧着她,沒預料到她會突然轉身,一個個都局促不安地愣住了,姜至叫住她們:“怎麼還不回宿舍睡覺呢。”
幾個小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出來說話,也沒敢看她,或許是不好意思。
谷黎小學沒有統一的校服,學生們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面前這幾個小女孩的衣服都有些舊了,短褲洗得發白,還有個學生的衣服明顯不合身,穿在身上肥肥大大的,短袖都快變成七分袖了,應該是她家大孩子穿不了的衣服。
但身上戴着的紅領巾卻幹幹淨淨,綁得十分整齊。
姜至蹲下身,笑着問:“你們是幾年級的?”
穿七分袖的學生說:“三年級的。”
姜至說:“我是今天剛來的語文老師,我姓姜。”
她怯怯叫了聲:“姜老師好。”
“你叫什麼呢?”姜至問。
“羅珠。”她說。
姜至點點頭,“羅珠,快和同學們去睡覺吧,明早還要起床上課呢。”
羅珠應聲,很快和其他孩子一起跑上樓了。
姜至看着她們上樓,心想,這裡的學生看上去都很聽話,雖然她沒怎麼跟小學生相處過,但教小學生能有多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