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曆8426年,帝國的機械革命進入尾聲,70%的财富掌握在科學院手裡。貴族瞧不起平民,又不得不承認她們的富有,沒有辦法強占,因為科學院的機械革命沒帶皇室和貴族玩。
貨币膨脹是遲早發生的事件,皇室陷入了财政危機,頒布新型稅法,将人榨取到最後一分。很多的、各地的、交不出生命稅的Beta被抓到了種植園,為皇室創造财富。
可能是挑釁可能是示威,科學院向種植園投擲了粒子彈,殺光了,就修正了帝國發展的錯誤節點。
貴族将部分實情告訴Beta民衆,B對科學院的怒火被轉移,向A發起性别戰争,沒一年出于信息差被打敗了。
貴族因此掙得盆滿缽滿,皇室獲得了大量免費勞動力,科學院抓捕剩餘的俘虜完成工作實驗。
在這混亂的一年,隸屬皇室的軍隊産生了第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帶動沒有意識的同胞造反,将水火不容的勢力分出了第三派。
她将Beta轉移到下城,明令他們不許回到上城,否則軍隊會出手。中立派給Beta當靠山,上城人隻得停止謀劃他們的價值。
澤菲爾尾随從校長室出來的輔導員,攀上重建的種植園,綠意傾瀉,掩蓋了曾經存在的罪惡。
她邊走邊套上制式校服,精壯的肌肉藏在修身衣料後,咬着皮筋,束緊松散的馬尾。
輔導員停在下行階梯,脖頸機械性地扭轉了180度:“程校長在給餘蔚同學上曆史課,你有事在教務系統預約會面。"
“你替我傳達。”澤菲爾屈指叩響扶手,鏽蝕鐵欄震落簌簌紅屑。
過了十分鐘,程循走出了聯排教室,在紫藤花廊底下站着,專注地檢查覆面卡口。方才洗去了血污,他臉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澤菲爾自三樓高的盆地邊緣悍然躍下,毫不在意踩死了畢業學長的作業,“你在啊。”
覆面存儲的信息素越用越少,稀釋得接近空氣濃度,程循管不了腺體病時,會在療養院用阻停青線的儀器,所以他這個校長不夠合格,學生基本上見不到他人。
“嗯,找我嗎?”
澤菲爾亦步亦趨地追随他的影子,“我考慮好畢業的去向了,FRM033軍區離帝國最近,而往返審批會用掉三分之一的休假期,我不願意。”
“你想留在本地?”程循可以理解小朋友的心情,“上城駐軍的情報部,副部長三年内會退休,可以試試這個機會。”
澤菲爾說:“是個專業對口的好工作呢,可是上城駐軍是隔斷Beta的防線,幾乎等于虛職,難以鍛煉能力。”
程循說:“空防報名人數少,晉升的壓力也小。”
澤菲爾說:“空防的犧牲概率太高了,我很怕下錯了指揮呀。”
男人行走的背影頓停了,慢慢轉回身子,紫藤花影在他的眉骨處搖曳,“當我給你推薦菜呢?”
“好吧,我說……”她捏住手套指尖,如蛇類蛻皮般褪去皮質外層,“我想留在上城,當利浦維斯的新校長。”
“你這小孩……”他真是被氣笑了,“志願不錯,就是沒考慮我的感受。”
“那我可以嗎?”澤菲爾拔出腰間佩刀,軍刀出鞘的寒芒劈開暮色。
餘蔚在野花裡撿到了一張學生卡,濃稠的汁液将邊緣裹了層漿,她抹抹褲縫擦幹淨,裝進了褲兜。
餘蔚的課表被改動了,程循取消了下午的訓練,讓她自由活動。
不用見面正好,她讨厭有心機的男人,心機是誇贊女人的詞語,說的是她們有野心和手段,男人的心機是自作聰明,側寫性格的狂妄自大。
她問路問到了圖書館,借了一本機甲結構的書。
餘蔚躺在訓練場東側的斜坡草坪上,衛衣帽子兜着腦袋,兩行白發恣意披散,一月的陽光穿過頭頂的白桦樹,在《量子機甲構造學(修訂版)》的金屬封面投進光斑。
“……常規機甲的能量回路存在0.03秒延遲,”她輕聲念着泛黃的文字,“而采用超流體氦循環系統……”
這本參考書有人借過,在超流體氦旁邊畫了道波浪線,寫有批注:「可以改用相變石墨烯儲能層,參考程循學長的《星際工程》畢業論文。」
餘蔚頓時直皺眉頭。
參考書附帶的全息投影被激活,升起機甲動力艙的三維解剖圖,餘蔚用草莖戳了戳虛拟模型,能量回路的藍色光流在葉脈間蜿蜒。
“量子糾纏焊接點,”她邊讀邊背,“如果換成自修複納米蜂巢結構……”
十七架訓練用無人機低空掠過草坪,掀起的氣流卷起書頁。
“喲喲喲,這不是鼎鼎大名的Enigma嗎?怎麼像隻被抛棄的小狗,撿我們的書看?”帶着笑意的男聲響起,“是不是你導師不要你啦?”
“程循不要你咯!你沒有導師咯!”
餘蔚扭頭望向訓練場出口,下課的Alpha新生湧出了訓練場,臉上都帶着未知的興奮,頭頂罩下一片陰影,兩個大個子男生站在她身後。
為首的人瓜子臉圓眼睛,挂在胸口的學生證寫了他的名字:伍德·涅波斯特。
餘蔚合起書頁笑了笑:“原來是涅波斯特家族的小公子,久仰,聽說銀月港閃擊戰,你爺爺很有前瞻性地加入了帝國軍,才逃過大洗牌,決斷力驚人呢。”
伍德咧開的笑容僵在那裡,莫名奇妙的紅暈燒上了耳朵,他低頭撓撓臉頰,欲言又止,不自在地踢一踢腳邊的石子,突然好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