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斷青山脊,凜冬一線白。江闊無情處,風過綠牆頭。”
災年之冬。
青岚山脈細雪萦空,有詩歌橫于山野。
尋聲細細聽去,
轉山坡上,一老一少擁襖驅羊歸。暮山漠漠向昏黑,山下青岚縣城,炊煙零星柴門閉。
“水斷青山脊,江闊無情處……啧啧啧,老頭,你還會寫詩?”
轉角處,揚起一把草料,與羊群擠在一條羊腸小道上的漠刀回看向青岚舊令。
“不過有感而發。”
“老夫在聖地還為雜役時,宗務休暇,常逛雲依閣詩會,那才是風雅一方……”
變法遭阻,抱傷辭官的尹縣令轉牧起靈羊。他笑了,也老了,南域今年的雪,壓塌了不少栅欄,不過,老人的背脊依舊直挺。似勾起往事,他奮鞭一抽,夾襖霜雪簌簌落下,襯濁眸更濁。
咩咩咩……
羊群頓時受了驚。
“你抽什麼風?”漠刀也是一驚,恐有羊墜崖。
見狀,老縣令隻是笑笑:“這些絨白似雪的短角羊,溫順,肉質鮮美,臨關臘宰時,一頭能市賣上數金,這的牧民年年欲多養它幾頭,祈佑蒼天,來年讨賣個好價錢,可往到最後卻是事與願違……”
“聽你這口氣。”
“老百姓努力讨個好日子還有錯?”
聽老人略帶嘲谑的語氣,安撫下村中老伯家靈羊的漠刀反問了一句。
“一人沒錯,人人如此便是錯。好比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老縣令折鞭指向遠處覆了雪的陡峰,淡淡開口道。
嘩!
嘩!
嘩嘩嘩……
順着老縣令的鞭子所指,漠刀仰看陡峰,一片積雪已然滑落,一段再一段,不斷帶動更多的積雪崩滑……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漠刀的嘴裡喃喃重複了一遍老縣令的話,眼睛越來越亮,變法中一些小姐總是教他也理不清的經濟術語,在此刻瞬間貫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