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同回到座位上。
賀衿月背靠在牆壁上抱着手臂,望着喬蘅和張文洋的背影,“看來咱班很快就要出現情侶了。說起來,咱班好像是高二年級唯一一個沒有情侶的班級,談個戀愛都不會,也太不争氣了。”
說到這個話題,湛屹來興緻了。
“月兒,”他用眉毛對賀衿月跳起舞,不懷好意地慫恿:“你去談一個,咱班就有情侶了。”
賀衿月的腦袋往後桌的陸時洺那邊偏了偏,沒叫人注意,很快怼了湛屹一句:“大耳猴你怎麼不去談?”
“我跟誰談?”湛屹問。
遊瑄說:“王潔菲啊,你不是抱過她麼,還是公主抱。”
“湛屹!”王潔菲的聲音突如其來,身影也突如其來,她兩手抓住湛屹的外套後領,搖啊搖,“你這隻不守信用的大耳猴!說好要一起保守這個秘密的!”
湛屹的半個身子被提溜起來,不受控制地搖擺,他說話斷斷續續:“我說的是、保守一個星期、不是一個月。”
“閉嘴!”王潔菲氣得口不擇言:“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想死?”
湛屹被抓得死死的,完全沒招兒掙脫,幹脆開始反擊。他一手抓住王潔菲的馬尾,一手掐她腰,兩個人扭打成一團,鬧出不小的動靜,引起全班人圍觀。
陸時洺拿起筆在指尖轉起來,悠哉哉觀戰,視線偶爾往喬蘅和張文洋身上掃。
喬蘅正認真跟張文洋講題,聽到王潔菲的尖叫聲,趕緊回頭看過去。
“沒事兒,”同桌張思婕也回教室坐下,“他倆經常這樣,越打越熟,習慣就好。”
喬蘅了然:“哦哦。”
她轉回腦袋的那一秒,對上陸時洺的眼眸,倆人皆是一頓,而後默契挪開。
“湛屹,你轉班吧!”王潔菲整齊的馬尾已經被湛屹扯松散了,“我以後不想再看見你,不想再跟你呼吸同一個教室的空氣!”
湛屹找着機會,反手抓住王潔菲的兩隻手腕,“我不轉,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全班同學:“哦~~~”
王潔菲哪知道湛屹能說出這種鬼話,惱羞成怒踹他一腳,“神經病!”
她用力抽出手腕,腦袋一甩,又氣又暴躁地往教室後門跑。
湛屹站起來:“去哪兒?還回來吃飯嗎?”
王潔菲的身影穿梭在走廊上,從半開的窗戶縫隙裡給了湛屹一記眼刀:“永别。”
湛屹伸出爾康手,痛哭:“菲~恁咋不早說,咱倆某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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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午後,物理老師讓陸時洺拿着卷子去教師辦公室。沒過多久,王潔菲接到通知,讓喬蘅帶上數學卷子去教師辦公室。
明德中學占地面積較廣,各個建築大氣恢弘,每層的教師辦公室都跟教學樓隔開,由空中走廊連接在一起。
天色灰暗,小雨纏綿地飄灑,走廊兩邊的防護圍牆上濕潤一片。
喬蘅抱着數學書和卷子沿着走廊往前走,膝蓋有傷的緣故,走路姿勢略微滑稽。
她一邊猜着老師為什麼會叫她,一邊注意到這層的教師辦公室後側,還有一間小教室,門窗緊閉,不知道是來幹嘛用的。
喬蘅沒多想,回神的瞬間,碰上陸時洺從辦公室出來,手上拿着一張折疊的卷子。
兩個人撞上目光,陸時洺驟然冷下臉,腦門上明晃晃寫着心情不好四個大字。
天花闆打着冷白色的燈,襯得他眉目墨黑,不笑的時候好像蓄着一股兇勁兒。
喬蘅莫名有些害怕,低頭躲避對方視線,繼續往前走。
陸時洺視線下移,注意到喬蘅的鞋帶散開了,随着她走路的動作不停打在地面,稍不留神就會踩到,摔個臉着地。
他微微蹙眉,剛要開口提醒,忽然想起周六在醫院門外被抛棄的事,又閉了嘴。
陸時洺悶聲往前走,距離越近,他就越清晰地看見,鞋帶随着少女的走動被帶起,好像下一步就會被踩到。
擦肩而過的刹那,陸時洺的心跳節拍忽然錯亂,終究是沒忍住。
“喂,你鞋帶散了。”
喬蘅聞聲心間一緊,面對陸時洺時總是容易緊張。她擡眸看看陸時洺冷漠的側臉,又低頭看散開的鞋帶。
“謝謝。”
陸時洺微擡下巴,擺出目中無人的高傲态度,“本來不想提醒,讓你這種人再摔一跤,吃點苦頭。”
喬蘅一頭霧水:“我這種人?”
一陣風吹得陸時洺憋屈起來,嗓音變得冰冷:“下雨不知道借傘的人。”
“……”
原來是因為這個,所以陸時洺那天其實是想跟她一起走嗎?
喬蘅輕聲細語解釋:“是你說、看見我就煩,讓我、離你遠點兒。”
陸時洺:“……”
行,他沒話講了。
心裡有氣釋放不出來的感覺讓人煩躁,陸時洺現在是真不想看見喬蘅了,他咬咬腮幫子,氣沖沖往前走。
沒走幾步,手腕被身後的人拉住,陸時洺忍無可忍爆發出來。
“我是說過看見你就煩,讓你離我遠點,那不也得分情況麼?平時别來煩我,下雨天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
那天中午司機在車上跟暈厥了似的怎麼打電話也打不醒,陸時洺在醫院門口站了足足兩個小時,怎麼能不生氣。
“我站了整整兩個小時,都快暈在醫院門口了,你倒好,一個人撐着傘走了,把我留在那裡,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情況?”
陸時洺感覺到,貼在他手腕上的那隻手握緊了些,像是在道歉。他輕輕一掙,身後的人捏得更緊,表達着強烈的挽留。
“放手,現在道歉太晚了。”陸時洺閉上眼,輕吸一口氣:“喬蘅,傷害已經造成,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對方握着他手腕的力度還沒放松,陸時洺平靜又冷峻地說:“放手。”
“可是物理老師讓你回辦公室去。”出現班主任鄭阙的聲音,吓得陸時洺趕緊回眸。
看見鄭阙的臉,以及鄭阙拉着他手腕的那隻手,陸時洺兩眼一黑,是真要暈了。
而本該挽留他的喬蘅,正蹲在走廊旁邊系鞋帶,一臉呆愣地望着他。
鄭阙松了手,看見陸時洺的手臂自然垂下,他尴尬地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你們倆為什麼會去醫院?”
陸時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