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望過去蹙眉“啧”了一聲:“這人……”
她都不想多說。
不過那人卻先開了口,用江湖人的方式抱拳見了一禮:“諸位好漢,某本是江州都尉上将軍庾聞,一時疏忽纰漏,被聖上貶谪要前往綿州豐縣任縣令一職,途徑貴寶地,貶谪之身,不勞各位挂心,還望通融借過,某這裡留有些買路錢,權當給各位買些酒肉加餐,勿要嫌棄。”
一字一句,聲若洪鐘,在滿場的厮殺聲中,還能十分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聽起來是誠意滿滿的示好,實際上是拿着官威家世壓人呢。
沈青冷眼看着,那邊徐唐手中折扇一合,遠遠回話:“還是當官比較好啊,犯了事,還能換個地方當官。既然之前是江州都尉,這回帶在路上的身家應該不少,兄弟們可加把勁了!”
孟淵更是不為所動,舉着長刀一聲不吭左右厮殺。
果然,庾聞一張臉立刻陰沉下來:“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統統,殺無赦!”
到底是武将威嚴,寥寥幾字,殺意凜然。
他手下的侍衛得到指令,頓時也士氣大增,殺招頓出。
到底是朝廷訓練有素的侍衛,厮殺一陣下來,明顯庾聞的人開始漸漸占了上風,另外兩家山頭的匪徒慢慢不支,有了潰敗奔逃之勢。
還是孟淵力挽狂瀾,反手一刀将一個往後逃的兄弟抹了脖子:“誰敢再退一步,就是這樣的下場!”
氣得徐唐遠遠地直跺腳:“姓孟的,你要穩住情況,你殺自己的人啊,殺我的人算什麼!”
“你的人太不中用了,該死!”
沈青見局面到這一步,也不再觀望,兩指放在唇間響亮地吹起一聲哨令,身後的兄弟們等了太久,喊出一片殺聲沖下山坡。
身先士卒的是賴三,光着膀子舉着一根鐵光锃亮的狼牙棒,勇猛異常;蕭瑞也不甘落後,雖然手上是一口軟劍,卻也是見血封喉。
謝珩來不及阻止,一把拉住沈青的衣袖:“庾聞不僅僅是朝廷命官,還是四大世家中庾氏中人,你非要淌這趟渾水嗎?”
沈青毫無所謂:“謝十三,你們謝家是四大世家之首,我都不怕得罪,區區一個庾家,還能把我怎麼樣?你不是自己追着要來看打劫的嗎?要看你就跟我過來看,不想看了就一邊待着等我回來。”
謝珩目光落在他扯着她的那片衣袖上,須臾,終于還是慢慢放開。
沈青緩了口氣,如閑庭信步般慢慢走下山坡,忽然感覺後面多了個影子跟着,一回頭,原來謝十三還是闆着那張臉,默默跟了上來。
她沒空去多關注他的情緒,好在手下兄弟的及時加入,徹底扭轉了剛才的局勢,庾聞手下侍衛開始抵擋不住,漸漸縮小打鬥範圍,隊形收攏,近身将隊伍中的幾輛馬車保護起來,不讓匪徒沖破最後防線對馬車裡的人下手。
但是孟淵實在勢不可擋,已經率先突破了他們的防護圈,飛身直躍上庾聞的那輛馬車,庾聞迅速抽了一把長槍,兩人近身搏鬥起來。
反正前面有賴三和蕭瑞帶着兄弟們在厮殺,沈青沒準備動手,幹脆找了塊大石頭坐下近距離觀戰起來。
“還是得高手過招,才比較有看頭。”
見謝十三不搭她話,她也不管,自顧自托腮看了起來。
孟淵的路數與她完全不同,她擅長出其不意,看準時機一招斃命,而孟淵的刀法要更剛猛醇厚,所向披靡。
此時孟淵正仗着自己一身渾厚的力氣,一刀一刀直砍得庾聞節節後退,尤其是庾聞要年長許多,光靠力量抗衡,根本不是孟淵的對手。
好在庾聞手中長槍偏偏能克孟淵的那把鋼刀,雖然身上大大小小被砍了好幾處傷,但孟淵始終沒有機會真正近身來給他緻命一擊。
直到幾十個回合下來,對于孟淵來說,力氣消耗太大,加上年輕氣盛過于急躁,反倒給了庾聞有機可乘。
到底是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将,落于下風打了這麼久,竟然還能穩穩纏住對方将他消耗殆盡。
高手過招,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孟淵的一刀失了半寸方向,庾聞的長槍如雷霆萬鈞直挺挺刺向他的胸膛。
謝珩隻感覺眼前一晃,一道青影飛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