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次替莫貴霄療傷之後,守川芎就告知大家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沒想到在今晚又見到了他。
此番會特意回來,必然是族裡有什麼要緊的事吧。
“水蘇有些擔心,一直放出澈符式神催我回去,她說的事,我原本是不信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進來時,他的眼神有一瞬息的變換,爾後才認真打量起莫貴霄。
但兩個人絲毫不會因此感覺到奇怪,莫貴霄更是不會感覺被冒犯。
那是屬于守川芎的見面方式,自他十二歲之後,已經習慣了守川芎這個奇怪但并不麻煩的見面方式。
反正盯着他看的,又何止藥長老,而且相比那些各種意義的眼光,藥長老的眼神平靜得讓人舒服。
打量完畢,守川芎的語氣卻顯出了一絲不安:“……消失了?為什麼會這樣快?幸好,迷疊藥效已經開始了,我還特意調了藥性,生怕對你不适用。”
“……迷疊藥?”
莫貴霄撫過先前被劃出血痕的手背,頓時明了。
這道傷是有意為之。
武人的劍上,有藥長老特意塗上的迷疊藥。
那迷疊藥是專門針對自己而選用的,也隻有身為藥長老的守川芎能制作出來。
想來,那些武人這次的任務,僅是拼死讓自己受傷,哪怕是小傷,也就達成目标了。
隻是他更加不解,
“為什麼?”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概因守川芎從來不會作出不利于自己的事。
“是、是爺爺怕我失手,畢竟,我從未給少主執行過催眠……”
站在後邊的守雲苓緊前一步,生怕莫貴霄誤會,連忙接過話,而在解釋的同時,狠下決心擡起視線,直直對上眼前一臉不解的人。
本能就要避開的莫貴霄,到底還是因為開始緩慢的身體跟不上,慢了一步,于是生生望進了守雲苓的視線中。
“——你!”
手上籠的藥香,是個幌子。
他怎麼就忘了,對于藥長守雲苓來說,最厲害的工具永遠是他自己。
會忘的原因,是緣于即将蘇醒的記憶,守雲苓在他真正的記憶長河裡,實在太過微不足道。
真是可悲的人生啊。
不管是守雲苓,還是他莫貴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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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四目相向,讓守雲苓成功的讓莫貴霄陷入自己的視線催眠。
他按住越來越沉重的肩膀,明白這是因為先前傷口被藥沾染的關系産生的行動遲緩,不然,對各種藥效都失去效果的自己豈是這麼容易就能放倒的。
這屆的少主,受傷會很麻煩。
但少主的職責,注定不會不受傷,這裡頭守雲苓最慶幸的就是以少主霄的身手,至今不曾有什麼緻命重傷。
類似于手術麻醉什麼的,更是從來沒有實施過。
也是因為最有效的麻藥對少主霄來說,都是零效果。
雖然少主霄表示有沒有麻醉無所謂,但他們可不會因此就能接受,好在,動辄需要麻醉的大傷一直不曾有,所以至今隻是個空想。
直至在霜重院那一夜,因為中了蒼季隼的劍毒,不得不用上守川芎在很久之前就研制出的這款迷疊藥。
效果,至少是有效的讓少主昏睡過去,僅僅這一點,就曾讓束手無策的守雲苓對爺爺感激不盡了。
隻是此刻,守雲苓不知道該不該感謝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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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主……”
“你到底,要幹什麼?”
莫貴霄并沒有責備之意,隻是極度的疑惑,但是此刻連他發出的疑惑,都顯得輕淺。
“對、對不起……”
即使這般輕淺,對于守雲苓來說,也算得上是足夠的責備了,他也因為自己前所未有的舉動而陷入巨烈的動搖中,若不是守川芎在後頭撐住自己,在先前的對話中就敗下陣了。
畢竟,他從未想過,自己要給少主霄行使催眠。
催眠,可以看作是對一個人的降服。
守雲苓和蒼季隼,和所有的西域武人一樣,極度尊重明王和少主,不要說降服莫貴霄了,就連對峙少主這種想法都不曾有過。
“我……我并不是想……我一點也不想……”
明了自己孫子的心思,守川芎上前撐住他,更像是在給他支撐下去的信念:“雲苓,你必須得這麼做,他是未來的明王霄,你得救他。”
“救我?”
莫貴霄死死按住開始失去感覺的身體,疑惑的回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有什麼事情需要守雲苓救自己。
守川芎也看出他的心思,長歎了一口氣:“少主,你沒有印象了,雖然當年,是你自己下了命令,我才用了藥物催眠。”
“但是,所有的催眠時效都不能長久,所以我才每年都在外面尋找可以持續催眠的藥物,這十一年來,每隔三年就需要重複的催眠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唯獨這次,時間還沒到,就失去了效果……”
“為什麼,為什麼要給少主用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