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理想主義者是成不了現實主義者的。

她的心中湧起一陣沖動，她急切想要辭去律師的工作，她不想要繼續從事法律了，她不想要眼睜睜看着自己一步步成為自己曾經最讨厭的人，她不想要曾經夢寐以求的職業被蒙上了名為現實的陰翳。

可是……她的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幸。于是她和自己說，或許離開這個律所，一切就會好的。或許律師的職業本沒有錯，錯的是帶她的合夥人。

沈如蓁看着記憶裡的自己在房間内反複踱步，最後終于堅定下來，給陳倫發送了辭呈。

本以為夢境到這裡就該結束了。在之前的幾百次中，它都是如此結束的。

可是，這一次，在這似真似幻的夢境裡，陳倫回複她了。

“你以為，離開我這裡，你就能完成你的光榮理想了?”

沈如蓁愣住了。

這句話隻是一個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引子，緊接着，她聽見了自己心裡的一道聲音響起，用嘲諷的語氣：“離開陳倫，你真的實現自己的光榮理想了嗎?不，你還是一事無成。”

沈如蓁下意識回答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最近幫助了很多需要幫助的人，我……”

那道聲音銳利地打斷她，嘲諷的意味更濃了：“你自己心知肚明，那都是假的，都是人造的故事，幫助故事裡的人也叫幫助?”

“承認吧，你還是做不成事的沈如蓁。你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這句話像是被反複誦讀的咒語一樣，從四面八方襲來，組成了一張天羅地網，把沈如蓁從頭到腳罩在原地！沈如蓁捂着耳朵，頭痛欲裂。

……

朝聞道忽然發現沈如蓁的額間沁滿了汗珠，他輕柔地為她擦拭，那汗珠卻越來越多。

朝聞道皺起眉，現在距離護士離開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沈如蓁還未醒來。

他叫來了醫生。

醫生檢查了一番後，面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少頃後沉吟道：“她應該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儀器并未在她的頭部發現影響蘇醒的器質性病變。”

朝聞道急切道：“那她還沒有醒來是因為……”

醫生歎了口氣：“可能是病人不想醒來吧。”

“但她必須要盡快醒來了，越拖下去，就會對她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