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被撈出水面,總算在恍惚中恢複稀薄的呼吸。
“言笑,言笑?”
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言笑頭昏眼花,勉強能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抓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扒在對方身上,“我叫你你怎麼不出來?”
急流依舊未停。李開心背靠懸鈴木,單手摟着言笑,“我不出來你就不跑?”
言笑心裡不服。跑有什麼用?這麼猛的大水,早一秒沖走晚一秒沖走的區别而已。“那你怎麼不給我渡氣了?我差點兒嗆死。”
李開心無語片刻,“水這麼淺,渡什麼氣?”
言笑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水隻到她腰。銀白長尾将身後懸鈴木纏了一圈,尾巴尖兒揮出水面,濕漉漉的,掉秃了近半鱗片。
“呀!”言笑叫了一聲,“你尾巴怎麼了?”
李開心腰部鱗片還算完整,但整條尾巴自下三分之一處起開始稀稀拉拉地掉鱗,越近尾尖掉得越多,有些區域甚至露出紅彤彤的肉來。
“沒事。”李開心輕描淡寫,停頓一下,又補充道:“燙的。”
人魚适應冷水,實際上近來湖水的水溫已經高于人魚的舒适溫度,可尋找救島之法迫在眉睫,衆人魚這才勉強忍耐。今日突發地動,湖水溫度暴漲,超過了人魚的承受極限,李開心這才被燙得掉鱗。
“過來過來,”言笑勾勾手,“給我看看。”
空氣中的尾巴尖兒顫動兩下,半天,才猶猶豫豫往前騰挪,遞到言笑手裡。
确實熱乎,這魚尾巴像是快熟了。言笑小心翼翼摸着,突然擡頭叫他,“李開心。”
“嗯?”
“你喜歡我嗎?”
這問題來得太突然,島頂急流也未停止,李開心一時拿不準要不要撒手把她扔開。剛猶豫一秒,追問紛至沓來,“說啊你,你喜歡我嗎?别以為不出聲就沒事兒,說話。”
問都問了,現在再撒手也來不及了。
李開心說:“不可說。”
言笑無法理解這個回答,滿心郁悶,“什麼叫‘不可說’?”
李開心不答。
言笑這時候緩過來了,眼看得清腳站得穩,可偏就不松手,吊在李開心身上,“這問題還需要想怎麼?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痛快點兒。”
李開心說:“不能想。”随後放開言笑,“走吧,先回王宮。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
人魚清理了湖底水草,終于在湖底發現字迹:如同巨大的手執着石頭鑿寫一般,字迹遍布整個湖底,有些溝壑尚還存在,有些卻已經被湖水的千年浸潤填平。
王宮深處,燭火環繞,李開心将湖底字迹默寫在羊皮紙上,展示給露娜、言笑、以及墨綠尾巴的人魚首領卡菲,“我們清理過的區域大概占湖底的六分之一,而這六分之一的内容裡,有将近三分之二模糊不清。我已經還原了所有能夠還原的筆畫,至于這些話應該如何填補完整,就不是我能完成的任務了。”
是人魚語。
衆人齊齊向卡菲看去。卡菲仔細看了羊皮紙上的内容複刻,“看不懂。有效信息太少,可能有千萬種意思。”
李開心将羽毛筆遞給言笑。言笑順手接過,問他,“幹什麼?”
李開心緊盯言笑,一字一頓道:“你來把這些筆畫補充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