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廢話麼。”言笑沒好氣道:“時速1597公裡,差點給我撞散架了。”
李開心緩了緩,随後平靜道:“言笑,你忘了一些東西。我們已經來過這裡一次了。”
“?”
“你在這裡遇到了和你的朋友秦笙長得一樣的舞廳歌手。”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朋友叫秦笙?”
“她的愛人死了,所以她轉動懷表,逆轉時間,我們就又回到這裡。”
言笑張大嘴巴,腦子裡像是呼呼灌風,有些什麼模糊的東西一閃而過,卻抓不牢靠。
李開心繼續提示,“在這裡可以用意識改變物品,你買了一件晚霞織成的衣服。”
言笑:“……?”
李開心,“你吃了五花肉和炒花蛤。”
模糊記憶終于找到鉚點,幹脆利落瞬間歸位。言笑一拍大腿,“現在是不是譚述還沒死?趕緊想辦法救人啊!”
兩人一起往城裡跑了起來。言笑嗆着風,邊跑邊喊,“為什麼我剛才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你還記得?”
李開心也跟着跑,而且很給面子,并沒越過言笑去,“我腦子的構造和你不太一樣。”
言笑腳步一頓,疑惑道:“現在罵人記性不好都用這麼清新脫俗的詞彙了?”
車夫猛地勒緊缰繩,白馬發出嘶鳴。馬車前方的空地上突然憑空出現一輛運送蔬菜的獨輪車,兩車相撞,人仰馬翻,言笑腳底下飛落一顆綠瑩瑩的大白菜。
周圍路人“哎呀”叫着,七手八腳幫忙撿菜。李開心嚴肅道:“如果秦笙繼續按懷表,城裡的時間就會越來越混亂。”
言笑把白菜送回去,問他,“那怎麼辦?”
李開心一顆一顆撿起地上的白菜,抱在懷裡,一口氣抱了四五顆,“等會兒去舞廳,把那個懷表偷了。”
言笑撿了會兒菜,累得腰疼,直起身子叉腰問他,“咱們會不會太管閑事了一點?”
經得衆人幫忙,散落蔬菜很快撿好。菜農搖搖晃晃推走獨輪車,馬夫馭馬離去。李開心說:“有些泡泡若是想出去,需要推動NPC劇情。”
再次造訪輕車熟路。言笑帶李開心混進後台,揪了一件滿是長羽的羽披遮在他臉上。李開心個子高,插在羽毛中間像個行走的雞毛撣子。後台滿是白花花的大腿、貼滿亮片的長裙、色澤深重的眼影和一串串大顆但廉價的淡水珍珠,舞女們互相化妝,忙忙碌碌擠滿狹窄的過道。
秦笙有單獨的休息室。言笑與李開心摸過去,正趕上秦笙不在。化妝台上橫七豎八堆着化妝品,角落一支沒有筆帽的筆,便箋紙的最上一頁寫着些字,黃銅懷表赫然壓在便箋紙上。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李開心揣走懷表,與言笑穿過擁擠舞女,正要融入悄無聲息喧嘩賓客,身後傳來一聲叫喊,“封鎖後台!玫瑰小姐丢了東西!”
周遭議論紛紛,兩邊出口迅速被人攔截。紅梅枝後露出秦笙隻完成半邊妝容的臉,“懷表是我家的古董,是我爺爺送給我奶奶、我爸爸送給我媽媽的。隻封鎖後台有什麼用,去把舞廳大門攔上!”
身旁有人好言商量,“玫瑰小姐,封鎖舞廳恐怕不妥……”
“我不管!”秦笙倨傲地昂起下巴,“找不到我就不上台。”
言笑正看着熱鬧,尋思這可怎麼辦,手腕忽然被人攥住,李開心拽着她閃身進了換衣間。
換衣間狹小逼仄,左右牆壁都挂着絢爛誇張的演出服,言笑被身後巨大的重瓣假花頂得幾乎要貼在李開心身上,還讓羽毛逗出一個噴嚏。
李開心拿出懷表,攥在掌心。言笑立刻猜出他的意思,“直接把這東西弄壞不就行了,反正咱們拿走也沒用。”
雖然言笑對于鹦鹉螺城中取物能力的強弱并沒有太過清晰的概念,但從圍觀群衆的反應來看,李開心好像挺強的,獨一檔的那種強。黃銅懷表在李開心掌中發出幾乎無法令人察覺的微光,李開心抿緊嘴唇,“不用弄壞,把它變成普通的懷表就行。”
遠處隔間傳來咣咣的踢門聲。“出來出來!”“沒搜過身不許離開後台!”“要上場的先搜身,快!”
言笑一激靈,催促道:“快點。”
雜七雜八的腳步在換衣間外越靠越近,看來是逃不出去了。言笑急得發慌,心裡琢磨這不讓人逮個正着麼?
轟隆一聲破門巨響,言笑立刻緊張攥住李開心的衣袖。穿着尖頭皮鞋的腳率先進入領地,言笑擡眼,看見快要被肚皮撐爆的腰帶、一圈一圈肥墩墩的脖子、滿臉橫肉,還有随門而入亮如白晝的燈光。李開心睫毛一顫,懷表莫名從掌心滑脫,而就在這一秒,周圍場景飛速變換,像是按了快進的電影,言笑在眼花缭亂後堕入黑暗。
“啪”的輕微響動。李開心按開了燈。
兩人仍在試衣間裡,周圍卻靜得針落可聞。背後的大花和撓鼻子的羽毛都沒了,言笑總算能不與李開心靠太近也站得穩。
言笑驚詫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李開心向來冷靜的臉上竟閃過一絲波動,“我把那表改得不太對。表裡有我的意識,我感覺得出來。
“我們……回到了一個月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