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并不喜歡郁聞安,也不喜歡任何關于祭司的話題。
酒時放棄了激進式的追問,拿起他剛到的檸檬水抿了一口,笑呵呵地換了個新話題。
你來我往的談論間,她總想着怎麼把話頭往初代祭司上靠,在表面看來就有些心不在焉。
江原忍了幾輪,最後食之無味地放下叉子,“找我來就是為了打聽初代祭司的事兒?”
“......”
酒時抿着嘴巴,老實巴交。
“呵。”他的視線落在她送的花上,心中了然:“難為你大費周章了。”
她以為自己的表演無懈可擊,還想掙紮。
“你在說什麼呀,我是真的想你了才來的,随便聊聊嘛,你不想聊祭司咱們不聊不就行了,怎麼還生上氣了。”
江原重新拿起叉子:
“那好,之後就不要提祭司這兩個字了。”
“......”
“不行?”
“呵,呵,當然,可以啊。”酒時的意面都沒了味道。
嚼了兩口,她越想越不對勁,不聊祭司她在這兒浪費時間做什麼。
金屬制的餐叉落在盤子上,酒時盯着所剩無幾的面,幹脆攤牌:“對,我就是為了初代祭司來的。”
行不行的,給個痛快,她好回去想另一個辦法。
江原轉動手裡的刀叉,看着意面一圈圈纏上,又一圈圈掉下。
他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不找郁聞安,而是找我。”
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對他很重要,酒時分不清他是想要和郁聞安一教高下,還是有其它原因。
她選擇如實:“我不相信任何耳朵聽到的故事,隻想看到眼睛能看到的記錄。”
“明白。”
他笑得仿佛得到了某種勝利,“我帶你去校史館參觀。”
酒時沒想到他如此爽快,兩隻眼睛唰地一下亮起,“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
“不會被抓吧,老米特意交代我不要丢臉丢到别的學院來。”
江原:“......我帶你去是校、史、館,本就是對外開放的地方。”
“那還等什麼呀,咱們趕緊走啊。”
“......”
她連嘴巴都沒來得及擦,草草評論了一句“面很好吃”,就催着江原快點帶她去校史館看看。
要知道他是這麼爽快的人,她也不至于這麼彎彎繞繞。
江原撈上桌上的花,一路被她拉着出了食堂,看她摸不着方向的樣子,才笑着拽出她手裡的衣服,走在前面帶路。
也就是這個時候,酒時終于有機會看到郁聞安給她發的消息。
【郁聞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想見你一面,你什麼時候有空。】
身體不舒服不好好休息,見她做什麼?
回消息的手蠢蠢欲動,江原就提醒她校史館到了。
青山學院比她想象中小很多,出了食堂繞過幾條小路就是校史館的黑瓦平房。
她放下手頭的事兒,跨入了這座略顯陰暗的房間。
青山學院的建校曆程就寫在進門的大白牆上,建立者正是酒時心心念念的初代祭司。
這座學院是祭司被困在白塔的第五年成立的,目的是為白塔培養更多能進污染區作戰的全能型向導,隻可惜在學院成立的第三年,祭司就去世了,指揮官為了保住他的心血,特意将青山學院納入重點培養院校。
文字記載冰冷無情,隻有明确的年份時間,中間那些愛恨糾葛,信仰與追求都是出自江原之口。
酒時聽完再看那些文字,根本無法聯想到一起。
不過畢竟校史館,關于第一任院長的信息隻有很小的一部分,後面的那些院長酒時隻是匆匆掃過,最後還是回到了門口的位置。
這一回,她連展覽品都沒有放過。
“這是什麼?”她指着一張信封,上面寫着‘緻歐羅米斯’。
歐羅米斯是初代指揮官,和他有關聯的就隻能是初代祭司了。
“初代祭司寫給指揮官的訣别書,你要看嗎?”
“看!”
江原打開邊上的導航屏幕,找出訣别書的詳細内容,隽秀飄逸的字體浮現在眼前:
緻歐羅米斯:
抱歉,我沒辦法接受世界毀滅在我眼前。
未來世界或許很美好,但那不屬于我。
再見了。
希望你的計劃順利。
看上去好像是希望滅絕之際留下的訣别。
酒時看着那張被相框保護起來的訣别書,激動得連呼吸都亂了。
這一趟沒白來!她就說來青山學院能找到東西吧!
指揮官要未來,祭司要當下,兩人之間的分歧幾乎是不可跨越的。
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根本不是一段佳話。
為什麼後期祭司上不了戰場,為什麼他說世界會毀滅在眼下,短短的幾句話已經證實了酒時的猜測。
白塔的未來之城,當真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