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起。”
“你嘴皮子不是挺能逞的嗎?有什麼要不起的?”
說兩句話對酒時而言,那不是易如反掌?
“您要是非要我講兩句,我也能講兩句。”酒時掏心窩子地講,“在白塔經曆的三個多月,我其實明白了一件事兒,也想借此機會和學弟學妹們分享......”
她握緊拳頭置于下巴前,誠懇地閉上眼,眼前浮現出那一排排青澀熱血的少年少女們,聲情并茂地:“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裡,弱,就是原罪,所以,不要吝啬自己的努力,大膽去成為這個世界的強者,主導這個世界的運行吧!”
“.....感染力不錯,就是太中二了。”
米洛甲方要求更換一種演繹形态。
酒時兩眼一睜,“什麼太中二了!”
“我還沒說完呢。”她眼珠子往外一瞪,腳跟原地一踩,蠻橫地警告:“以上的中心思想我一律不表達。”
“......”
這下是真的和米洛對着幹了。
“你也滾吧。”
“沒問題。”酒時提了提褲腰帶,走得十分潇灑。
米洛:“......”
真是瞎了眼才會高看她。
“小酒兒......”吃了處分的柏瑞安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恍恍惚惚。
“沒事兒,一個處分而已,又不是掉塊肉。”酒時勸他看開點,“說不定以後你的學弟學妹們看到你的檔案上寫着這個處分,就得到了某些線索,比如,這個學院的規章制度大有問題,然後他們團結一心,在不久的将來重新修改了規則。”
柏瑞安:“......”
是不是想的有點遠了。
“不......其實我是想問,為什麼不想作為代表人發言。”發言代表一向都是優秀學生的專屬,站在台上也意味着學院對她能力的認可。
酒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想?”
“我自己心裡一堆問題都沒有理出頭緒,腦子不靈光講出來的東西也是一團亂,而且,講給這麼多人聽的話是要負責的,違心的話我不能講,真心的話還沒經過實證,我不敢講,你讓我去講什麼?”
都說酒時離經叛道,做事兒不着調,但她也有她的原則,天底下的事兒除了問心無愧的事兒,其餘的通通不做。
那些看起來出格的事兒隻是壞了外界定下的規則,可沒壞她的自己的原則;那些壞了她原則的事兒,就算外界貼了多少層金,她也不幹。
柏瑞安點點頭。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覺得和酒時一起去白塔會更安心。
明知道她隻是在做她認為對的事情,沒有任何利他性的想法,可還是會忍不住地想要靠近,離她的坦率越近,就越能夠面對自己不加掩飾的内心。
教學樓出來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能回到宿舍,但酒時不想回去。
她的猜測還剩下最後一環沒有盤出來,而現在又有了新的問題,這些懸而未決的事情積壓在心裡,回到房間隻會加劇大腦的空想,耗神又耗身。
不如就沿着寬闊的大路,随着風去往的方向一路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心底還是有郁結。
“不行。”酒時還是要嘗試一下,她伸出手腕點開通訊手環從最近聯系人中一路下滑,終于在一堆不明所以的推送中找到了江原同學的頭像,一張溫柔笑眼的證件照。
而在江原頭像的上面,是同樣鮮少聯系的郁聞安。
不知道他在白塔過得怎麼樣?
要不要适當關心一下?
很快,酒時壓下了自己的念頭,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又往下滑了點,将郁聞安的頭像滑出屏幕,視線重新落回江原的頭像。
兩人加上了好友便不了了之,酒時至今也沒有來得及複盤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自然不會記得她在食堂敷衍江原,導緻對方憤怒離場。
現在初代指揮官的線索有限,隻能從初代祭司身上碰碰運氣,找初代祭司的信息,那就隻能去江原那兒碰碰運氣。
忘性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毫無負擔地主動。
柏瑞安擠在酒時的肩膀邊,自然看見了那張笑得令人火大的臉,“啧,虛僞的嘴臉。”
不怪他,江原的笑容太标準化,眼角的笑意都像是硬擠出來的。
“但還是好看的。”酒時堅定維護自己的審美風格,某種程度上,她喜歡的就是雕塑一樣的完美拟人态,因為對方的面具足夠厚,所以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說些虛僞的話,反正都是裝貨,都不會把彼此的話當真。
非常輕松的相處模式。
酒時當着柏瑞安的面點進對話框。
【90:嗨嗨嗨!我已經回天啟啦!】
【90:探頭.jpg】
【90:你回青山學院了嗎?】
【90:試探.jpg】
“啊啊啊啊啊,小酒兒你在幹什麼!”柏瑞安肉眼瞟見聊天内容,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你這是什麼語氣,ohno!”
“怎麼了?不可愛嗎?”酒時一臉坦然地裝着可愛,又發出去一條消息。
【90:說好的交個朋友的,朋友你人呢,忙完了要回我哦。】
後面追了個小太陽的表情,熱情又開朗。
酒時很滿意自己捏造的虛拟人設,心懷期待地等着回複。
柏瑞安:“......”
崩人設了崩人設了,要死了。
對話框遲遲沒有彈出新的消息,酒時以為是壞掉了,晃了晃手環。
“奇怪,明明在線啊。”
“說不定對方貴人多忘事,早就把你忘了。”
“不能吧。”她那麼令人印象深刻。
下一秒,消息來了。
酒時晃了晃手環,得意地炫耀:“看來還是記得的。”
【江原:剛剛結束一輪疏導。】
【江原: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
酒時甜言蜜語順手拈來:
【90:我沒有一刻不再想你的,但這不是害怕打擾你嘛/可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