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明白,我要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他說:“這座廢棄的白塔是能源場,你剛才看到的那面牆就是燃料,有異種,有人類,有活着的,有死掉的,而我剛才做的就是将他們練成石油能源。”
白塔小隊前往污染區抓到的異種會送到這裡,在染區受到污染的人類也會送到這裡,由祭司統一“淨化”,洗滌髒污的靈魂。
“異種在接受煉化的過程中,經常會發生群體性暴亂,我必須要用精神力鎮壓住。”說到此,他頓了頓才繼續:“确保能源穩定供應,這是白塔祭司的職責所在。”
他看着酒時的眼神和藹溫柔,卻難掩底色的悲涼:“我們不是什麼神聖的神明代理人,隻是一個用活人、死屍做能源實驗的儈子手而已。”
酒時看着他,從他的眨眼中看到了掙紮、痛苦,以及向她發出的求救信号。
那種殷切的希望太過熾熱,她這個膽小鬼連一眼都不敢多看,深怕被燒成灰燼。
祭司斂下失落的表情,領着她走到塔的邊緣,指給她看遠處的新址。
低矮的屋檐在沙地裡幾乎看不見,誰也不會知道下面藏着一個巨大的地下世界。
“聯邦的福祉從來不都是祭司,而是能源。”
“這裡的能源源源不斷地供給地下城,維系着裡面的系統運轉,可是......”笑容苦澀脆弱,“五年前,這裡的燃料還是礦石,漸漸地礦石沒了,石油空了,指揮官送來了異種,然後是異化的人類,最近我還看到了死掉的正常人類......”
高潔的聖台之下,以死亡為燃料的屍體層層堆疊,于無聲中,托舉着聯邦的未來。
酒時也是這堆能源的受益者。
她無法想象,整個地下城彌散的都是屍臭的味道。
“唔”
胃裡翻滾得厲害,仿佛要把腸胃一起推出來。
風再次拂過耳畔,酒時從麻木的震驚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什麼都做不了。”隻是多一個人知道真相而已。
集宿區。
吊車正在安置新的集裝箱,區域沒有人煙,宛如廢棄的鋼鐵之城。
酒時費力地攀爬,找到了歐若導師提供的房間号。
“開門!”
她面色凝重,拼命敲打脆皮的門壁。
“有沒有人!我是天啟學院的酒時!麻煩開一下門!”
鐵皮門隆隆作響,回蕩在空曠的鐵城裡。
終于。
門解鎖成功。
一名相貌清秀的男向導站在門口,擋在面前:“哨兵?這兒可是向導的……诶诶诶你幹嘛!”
酒時撞開擋路的向導,一股腦闖進了向導們的休息空間。
“艹!”
“出去!”
向導們驚慌失措,紛紛捂着自己的上半身,扯着浴巾,一臉懵逼地看着一身冷氣的酒時。
“你怎麼把哨兵放進來了!”
“我,我也不知道。”開門的向導着急跑回來,一臉抱歉。
酒時沒有心思欣賞出浴美男,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最裡面的郁聞安身上。
他正在脫衣服,白色制服外套拿在手裡,上半身穿着一件半高領特訓短袖,包裹着薄肌,顯得他清瘦有力。
下半身,他穿着酒時同款作戰褲,沒有向導袍的遮掩,一雙大長腿立在那兒,性感得沒邊。
而且,屁股很翹。
咳咳,想遠了。
酒時一鼓作氣,沒等對方問出口,直接抓着人家的手臂:“我有事找你。”
她拽着人家,腳底冒火,跟人販子一樣,恨不得直接将人拖走。
郁聞安踉跄一步,差點撞上面前的後背。
“我跟你走,你放開。”他不喜歡和人接觸。
“我知道我這麼做很冒犯,但你忍一下。”
郁聞安還能說什麼?
“你抓得太緊了,可以松一點嗎?”
“不可以,我怕你跑了。”
酒時油鹽不進,五根手指抓得更牢了,“該警告警告,該記過記過,随你。”
“這是白塔,不是學院,我不管這裡的紀律,哪裡壓的住你。”
“壓不了最好。”
郁聞安談判無果,隻能任她拽着。
她一路把他拖到陸地上,才松開手。
手心攥得全是汗,酒時往褲縫處蹭了蹭,收起往日裡的嬉皮笑臉,罕見地露出嚴肅的神情:“郁聞安你告訴我,祭司到底是幹什麼的?”
蒼白的烈日很燙,細細密密的刺痛從毛孔冒出。
酒時不喜歡這種感受,但站在自然的陽光中,她慢慢意識到,真實的東西往往沒那麼舒服。
“你知道了。”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郁聞安摸着被她勒紅的手腕,在強光的輻射下,白皙的手臂已經泛出紅色。
陸地的環境越來越惡劣了。
他淡然的态度成功惹毛了酒時。
她并不打算放過郁聞安,一把攥起他胸前的衣服,用他最讨厭的近距離直面那張神明般的臉龐:
“是不是你托關系讓我進的白塔!是不是你讓祭司引我去那座塔的!是不是你讓他把真相告訴我的!你說啊!”
連續三個質問吼出來,酒時臉和脖子一塊紅了。
她憋的氣一股腦全撒出來,不斷地戳打面前的肩膀,“郁聞安!你TMD拖我下水,你良心都不會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