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回府,時鸢便再也沒有機會進入卷宗閣。
魏長風命人換了卷宗閣的門鎖,與此同時,将手頭一些案子主動交由時鸢來牽頭審理,既然是來協助的,那就得幹活,大理寺不養閑人。
時鸢拿到卷宗差點沒厥過去,王家兒子把李家兒子打了,王婆家與老李家的田地糾紛......
“堂堂大理寺,經手的案件怎會如裹腳布般又臭又長。”
“不說連環殺人案或者兇手在線的懸案,這等芝麻小糾紛也能到大理寺?那些個地方府衙都幹什麼吃的?”時鸢插着腰,故意在知府門口驚呼作态。
“你若不想,也可即可啟程回你的王府。”魏長風應聲而來。
時鸢冷哼一聲,預判了他的預判,“魏大人竟這般容不下我,那我也隻好趕緊回宮給虞妃娘娘一個回話。”她說完潇灑轉身,意欲回房收拾行李。
你......魏長風沒想到她這般心機,本想讓她知難而退,安分回她的王府做她養尊處優的王妃,看樣子她沒這麼好打發。
未免徒生事端,還是不要驚動宮裡為好。
“慢。”
時鸢竊喜,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魏大人還有何吩咐?”
“你随我來。”魏大人權衡後,姿态斂了幾分,語氣也較之前柔軟了些。
時鸢昂着頭,一臉傲嬌得意,“還請魏大人多多關照。”
“關照什麼?”傅雲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時鸢聽到他的聲音,心生不詳的預感,他不是籌劃着要去北寒之地麼,這個時候來大理寺做什麼。
“參見北軒王。”魏長風等人見到傅雲羨忙躬身行禮。
“魏大人請起。”傅雲羨雖說着,眼神卻從未從時鸢的身上挪開過。
不過幾日未見,他發覺時鸢又變得更好看了些。
褪去以往濃妝豔抹,自從入了大理寺,便清新得如凜冬的傲梅。
膚如凝脂,眉目動人。
赤色錦衣,利落束發,極緻的樸素倒襯得她格外英姿俠氣。
“你怎麼來了?”時鸢脫口而出頓覺不妥,語氣委婉,“王爺,你怎有空來看我?”
“愛妃這般為國憂民,本王又豈能獨自享樂?”傅雲羨說着又面向魏長風,“魏大人,府上可有空房?”
“有!”楊察上趕着說道,剛說完就後悔了,魏長風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吃了。
“本王近日無事,想在府上多住幾日,魏大人有何本王能幫上忙的,盡管說便是。”傅雲羨說完就徑直入了正廳。
“......是。” 魏長風頗感無奈,這來個王妃就算了,怎麼還拖家帶口了?
楊察上前想解釋,見到魏長風難看的臉色,忙不疊又将話頭咽回了肚子裡。
先才王妃要告狀便讓她入宮告便得了,他也能有個清淨,這下好了,又來個北軒王,拒絕也不是,不拒絕吧,這兩夫妻又有點礙眼。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北軒王府的人都格外地讨人嫌。
大理寺上一次這麼熱鬧的時候,還是北軒王府大火滅門那樁案子。
那時,大理寺人人喊他“少卿”,因跟着斷案的爹爹從小對各種案情耳濡目染,便過早就嶄露出過人的破案能力。
長大後,如願成了大理寺卿。
當年北軒王的案子轟動全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爹爹為了這個案子近一個月沒睡過一次安穩覺。
擁有敏銳洞察力的魏長風頓覺此案蹊跷,跟爹爹提過,爹爹卻莫名發怒,命人關了他七天的緊閉。
因此他也記恨這樁案子,若不是這個案子,那麼疼他的爹爹也不會舍得打他一巴掌。
他隻記得,當年,虞妃領着同他一般大的小王爺來大理寺尋他爹爹。
而後,各路人馬接踵而至,大理寺的門檻都被跨爛了。
不久,因北軒王府的卷宗莫名丢失,爹爹被迫下任,皇帝欽點由魏長風接任。
爹爹在卸職回老宅前,千叮咛萬囑咐,北軒王的案子,萬不可插手。
若想爹爹安享晚年,就當沒有發生過這樁慘案。
皇帝之所以從魏劍的手裡揪出魏長風,并讓魏長風任大理寺卿。
也不過是為了牽制魏劍罷了。
如今陰差陽錯的,這個當年的風雲人物又出現在大理寺。
魏長風看着知府前的登聞鼓陷入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裡。
爹爹隻是暫時的避世,而這一天終究會到來。
魏長風伫立良久,望着視線不遠處王爺王妃的身影。
大理寺的天,也終究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