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虞妃雖顯露怒氣,但也不慌不忙,“宇國公這是公然說本妃有錯?”
“微臣不敢。”
“那就驗。”虞妃說完給張時鸢一個安定的眼神。
反倒是一側的傅雲羨如坐針氈,二人都未圓房,何來有孕一說?
“若是驗出王妃真孕,視皇家血脈如草芥的宇國公該如何處置?”虞妃說完看向皇帝。
皇帝雖有着跟宇國公一樣的疑問,但是虞妃的眼神不容置疑,思來想去,“愛妃言重了,宇國公也是為大周考慮,若驗出王妃真有身孕,那便待孩子安全出生再定奪是否由北軒王率兵出征西北。”
皇帝雖沒有直接說出如何處置宇國公,但虞妃已經聽到了她想聽的答案。
傳太醫。
太醫疾步入廳,隔着屏風給張時鸢把脈。
片刻後,拂袖跪下朝皇帝回話,“恭喜皇上,恭喜北軒王,王妃确有身孕。”
宇國公憤而揪住太醫的衣領,“若是有假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微臣不敢。”太醫惶恐。
傅雲羨見狀,拿起酒樽站起身,“本王自罰一杯。”
虞妃怕傅雲羨壞事,欲打斷其發言旋即又被其笃定的眼神給安撫住。
張時鸢有孕必是假,虞妃心意他早已領會,既然虞妃想要結果是真,那便是真。
“我與王妃雖僅成婚半月餘,不過我倆相識卻已有半年之久,我們互相傾慕對方,待感情成熟,便商議成婚。接親成親隻是走個過場,我倆實則已生米成熟飯,在此等宗族宴席本不想以此事叨擾,既宇國公存疑,我便如實說出實情,畢竟未成親就有了身孕,對王妃而言,恐有流言蜚語,還望各位體諒。”
“妙阿妙阿。”國師率先鼓掌,“北軒王跟王妃真是男才女貌,佳偶天成。本師有一禮相贈,還望笑納。”
張時鸢還沉浸在傅雲羨那天衣無縫的演技裡時,這個奇怪的國師莫名開始要送禮了?
隻見通體白色素衣裝扮的護法端着托盤行至傅雲羨跟前。
張時鸢起身徑直掀開了蓋着的紅布。
某一瞬間,張時鸢覺得自己的眼睛要晃瞎了。
一個鑲嵌了紅色寶石的羅盤。
衆人又一陣騷動,國師為何送羅盤?
傅雲羨一驚,張時鸢更是痛心疾首,沒錯,國師是在告訴她,她真正的羅盤在國師手裡。
那日她将桃花樓掀個底朝天也未找到,得知是野姑竊了去,以為尋到了野姑便可找到羅盤了。
誰知,國師就等着此刻,挑明了要時鸢自己去奪了。
傅雲羨此時還不知羅盤被偷,此刻國師拿出羅盤不言而喻,國師也如他一般也窺到了時鸢不為人知的一面。
如此說來,時鸢的處境愈發危險。
張時鸢面無表情地接過托盤,斂了神色便被動入了幻境,幻境裡,國師狡黠一笑,似早已等候多時。
“你到底是什麼人?”時鸢的語氣冰冷。
“你是什麼人,我便是什麼人。”國師不緊不慢地回答。
張時鸢聽到這不明所以的回答隻覺得厭煩。
“羅盤還我,我可饒你不死。”張時鸢懶得廢話。
“不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國師笑着笑着就兀的臉色一沉,“終于,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别說廢話,還我羅盤。”張時鸢幻出利劍朝他刺去,旋即被國師輕輕的一個拂袖給扇飛。
“别沖動,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不過我可以等你。”
張時鸢聽不進,一心隻想他死。
毫無意外的,再一次被對方擊得身受重傷。
“莫做無用功,時機成熟之時,便自己來兜率山取你的羅盤。”
一陣陰風拂面,時鸢從幻境脫身,魂回正身。
“你怎麼了?”傅雲羨于一側一臉擔憂。
張時鸢環顧殿堂,卻不見了國師的蹤影。
“國師呢?”張時鸢朝衆人問道。
“什麼國師?”傅雲羨不解。
皇帝更是疑惑,“王妃要見國師?國師還未出關,自是見不着。”
張時鸢看着自己的雙手,空空如也,他贈與的鑲滿了紅色寶石的羅盤也不見了蹤影。
「何必尋他」
柳仙?
「這個蠍子精就喜歡故弄玄虛。」柳仙于她耳畔吹風,「你得抓緊,留給你的的時間不多了。」
張時鸢深知柳仙所指,她想到幻境裡,國師讓她去兜率山。
「知道了兜率山又如何,現在去就是去送死。」柳仙提醒道。
嗯。
宴席上,皇後卻見衆人意興闌珊,自覺時機已到,她緩緩開口。
“北軒王,你這麼多年未入宮,可還記得曆年的習俗?”
來了,張時鸢睨了她一眼。“姨母身子不适,今日不适合飲酒。”
“小酌怡情,不傷身。”皇後說着便喚人端着托盤行至傅雲羨跟前。
傅雲羨眼見推辭不掉,想早點結束這場宴會,旋即起身端起酒樽,“皇後娘娘提醒得是。”
說完便拿起酒杯還未沾到唇,便被張時鸢一把奪了去,仰頭喝了個幹幹淨淨。
皇後氣得站起身,“王妃你!”
“作為北軒王的王妃,今日第一次見姨母,應該好好喝上一回。”
無人注意到端坐在皇後身側面色陰沉的皇上,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張時鸢。
腦海都是當年,他初見姚木槿,漫天柳絮紛飛,初見便是她為人妻之日。
當年高府時局已定,為了讓姚木槿活下來,秘密派人暗中護送她出逃。
可現實卻是,身子逃出去了又如何,心在原地,回到原地殒命的下場。
時隔近二十年,時間久到他都以為姚木槿應是投胎了。
這如她一般相貌的王妃張時鸢又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眼前。
他不信,他派人找到當時安葬姚木槿的墳冢,命人将墳墓刨開。
當見到那一堆白骨時,他的姚木槿終是去了。
中秋宴翌日,虞妃以無人陪伴為由将時鸢留下在宮中多住幾日。
寵妃此舉深的皇帝之心,他也正有此意。
那日慫恿傅雲羨給虞妃敬酒的皇後自宴席後便時時派人關注鳳仙宮的動靜。
時鸢喝了劇毒的酒,她若被毒死了,她定會被千夫所指,她若沒死,虞妃就始終壓她一頭。
未曾想,自從張時鸢入了鳳仙宮,皇帝便日日往鳳仙宮跑。
一下朝,便直奔鳳仙宮。
假以時日,虞妃也看出些許端倪,這皇帝借着看她的名義在觊觎王妃,旋即便命人連夜将時鸢送回了北軒王府。
回到北軒王府的翌日,張顔真帶着張靈靈來探親。
張靈靈紅腫着雙眼向她哭訴,既已與北軒王成婚,莫要再招惹周淩陽。
張時鸢不解,“我何時招惹周淩陽?”
桃花樓的事我都知道了,張靈靈陰恻恻地埋怨。
張時鸢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桃花樓,她确實有利用周淩陽之嫌,可她對此,并與男女之情,若是張靈靈安插了眼線,時鸢也能理解她今日的無理取鬧。
反倒是張時鸢的父親,張顔真,垂喪着腦袋,将時鸢拉至偏殿,苦口婆心。
“你說你招惹宇國公幹什麼,他如今正想着法子對付張家,這該如何是好。”
張時鸢聞此,翌日,便大張旗鼓地要去宇國公府讨說法。
傅雲羨二話不說就跟着上門,張時鸢為着張家,而傅雲羨卻有自己的算盤。
兜率山劫镖失敗,追蹤至宇國公府。
如今張家被宇國公刁難,傅雲羨趁着時鸢與其争論時,他終于找到了自己要的藏寶圖。
圖紙标記部分正好是那日中秋宴,皇帝欲将他發配至的西北苦寒之地。
就在他欲跟時鸢商量着去西北時,虞妃還是出事了。
張時鸢又被喚進了宮。
虞妃并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風光。
她的第一個孩子被皇後黨羽害死,虞妃痛不欲生,即便她家境顯赫,父親是大将軍,祖父是開國功臣。
在這吃人的後宮也隻能謹小慎微。
因虞妃得力助手死的死,傷的傷,倒戈的倒戈,此時正需要一個得力助手。
時鸢的出現給了虞妃希望,虞妃時常将她喚進宮陪伴。
張時鸢也因寵妃的協助,在宮内這段時日,斷了不少冤假錯案,張時鸢武力值突飛猛進,靈力大增。
寵妃見她如此斷案如神,便讓皇帝讓她協助大理寺辦案,未料張時鸢剛進大理寺就被排擠。
在大理寺這段時日,是時鸢最黑暗的日子。
而後,她終于知道,那日中秋宴,國師為何贈與她一個羅盤。
國師在兜率山苦尋神秘洞穴多日未果,命人将兜率山翻了個底朝天也未有半點線索。
豪無頭緒時,他想到張時鸢及她控鬼這件事,心想這二者之間應該有某種聯系。于是設計在皇宮中秋宴席之日,贈與張時鸢一份大禮。
羅盤是尋得兜率山神秘洞穴的關鍵,國師擁有羅盤後回到兜率山,三番四次試探,卻依然找不到傳聞中的神秘洞穴。
隻有羅盤的主人張時鸢能找到。
中秋宴被國師帶入幻境那日,竟是張時鸢命運齒輪轉動之時。
「這一切不過才剛開始,判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