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自己想死還得拖個墊背的,羅更夫一臉憤恨,此刻無比後悔跟了這麼個虎頭大哥。
眼下隻能拼祖宗了,羅更夫緊跟着五爺,在其背後雙手合十,四方大神,舉頭三尺,求神保佑,求祖宗在閻王面前多多美言。
吳村是離汴京城郊外三十裡的一處老村,村裡人口不多,怪事卻不少。
張時鸢一到這地界,太陽穴就突突突個不停,“這兒有東西。”
“能不有東西嘛,被一片墳山圍繞,不出東西都難。”柳仙在一側若有所思,半晌,發覺嫁衣女鬼黃黎不見了。
張時鸢從布袋裡掏出羅盤,先定個方位,心裡想着,要是有個尋龍尺就好了。
“黃黎?”柳仙朝着前方緩緩吐出一句,“她在那幹什麼?”
張時鸢聞聲看去,竟發覺在右前方,一抹豔麗的紅映入眼簾,黃黎不聲不響地伫立在一處墳前。
柳仙湊近了看,剛想看清墓碑上的字,就被僵硬着轉身的黃黎給怼了個正臉,隻見她幽幽地擡起手,面泛綠光,僵硬地歪着脖子指了指這個墳包。
被奪舍的嫁衣女鬼似傀儡般僵硬着腦袋。
張時鸢頓覺蹊跷,繞着這個黃黎特定的墳墓繞了一圈,發覺這是座新墳,正當她蹲下準備一探究竟時,耳後登時響起嬰兒的啼哭。
“你就是那個被精怪貓害了的?”
嬰孩點點頭,哭的更大聲了。
時鸢閉上眼睛,嬰孩視角的畫面在她天眼顯現,她解讀的有些吃力,目前天眼裡看到的事情順序跟現實是反的。
嬰孩的斷肢跟衣物被一同放入挖好的墓穴裡,畫面到這,時鸢就定住,在回想放斷肢跟衣物的手,手指粗壯且掌心寬大,是一個男性的手,除了斷肢跟衣物,還有一些頭發跟牙齒類的東西。
時鸢推測,這不是簡單的安葬,而是下樁,巫蠱手段。
再往後感知,是一些模糊的畫面,嬰孩似乎躺在一處屋内,屋内房梁有破敗的素布跟纏繞的蜘蛛網。有貓叫,但是聽着感覺是從屋外傳來。
門被打開,發出吱呀吱呀的頓感聲響。
一雙富貴做工精細的深藍色靴子映入眼簾,嬰孩的臉一側,屋内密密麻麻的白骨看的張時鸢的眼睛一陣刺疼。
柳仙見她額頭冒汗,有些虛弱,幻出本形纏繞住她的右手。
張時鸢登時如夢初醒,眼睛用力一睜,大口喘着粗氣,“慘絕人寰啊!”她清醒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墳墓,通靈後,用嬰孩的視角去探清來龍去脈,開了天眼入了第三視角,到了這一步,若這陰性磁場過于強大,以她目前的能力,極有可能被反噬。
就目前已掌握的信息,用嬰孩下樁,目的是獻祭還是召喚還無法得知,那堆如山的白骨森然詭異,這個吳村,極大可能已經不是簡單出了精怪,精怪害人這麼簡單了,整個吳村都極有可能成為巫蠱邪師的蠱壇被侵蝕殆盡。
“你跟我想的一樣。”柳仙見她清醒,便又幻成人形,身體是成年男性的身體,頭卻還是個大蛇頭。
柳仙每次幻形,張時鸢都要做足了心理準備。雖然柳仙并不常幻形,更多時候,是以一種聲音存在。
張時鸢怕蛇這件事目前未告訴任何人。
奇怪的是,即便穿越了,一些習性居然也跟着穿越過來了,若穿越後好保留一部分穿越前的習慣,是不是從另一個方面說明,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如她一般,怕蛇。
張時鸢登時油然而生一種使命感,這個世界于她而言,并不是單打獨鬥,她有無數個自己在并肩前行。
柳仙朝嫁衣女鬼吹口氣,不過一瞬,就聽到她回魂般吱呀哇啦的鬼叫。
“啊!好吓人啊!這麼多墳。”
“......”柳仙。
“......”張時鸢。
“剛剛發生了什麼?”嫁衣女鬼一臉恐懼,緊緊環抱着時鸢的胳膊。
“沒什麼,你在給自己選家而已。”柳仙幽幽歎出一句。
吳村的破敗街道,兩名打更人互相攙扶着前進,走了一夜的羅更人有點尿急,但又不敢自己一個人去林中解手。
“五爺,你發沒發現,我們好像繞了很久了。”
“鬼打牆嘛!你過來!”五爺說着一把拉過羅更人,“是童子嗎?”
“什麼童子?”羅更人一臉疑惑。
“睡過婆娘嗎?”五爺說完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羅更人一聽,先前還慘白的臉唰地紅透了。又羞又惱,“五爺,這都啥時候了,問這幹嘛!”
“想快點走出去就趕緊的!”五爺開始有點不耐煩。
“沒.....沒有。”被五爺吓到的羅更人隻能豁出去了。
“那就好辦了!”五爺說着開始上手欲扯下他的褲子。
“五爺!”羅更人一把推開五爺的手,這五爺真是瘋了。說着便轉身往回走,這一回頭,就看到了霧氣裡,騰出一顆戴着白帽子白皮膚白眉毛的頭。看不到下半身的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