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姬君微微皺了皺眉：“還是個孩子……”

“大将，我們付喪神的年齡不能以外表來判斷。”藥研藤四郎勉強笑了笑，“雖然退也穿着軍裝，但是這隻是一種設計好的服飾，栗田口的刃——”

“我知道。”姬君冷冷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是你的弟弟，那麼就由你負責吧。”

說罷她的眼神又回到了五虎退身上，這一次，她終于對他說出了第一句話：“我是審神者金陵，歡迎你來到我的本丸。”

随後她就離開了，像是風，又像是雪。

五虎退怔怔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終于哭了出來。

———

五虎退在這個本丸已經待了幾個月了。

這裡一切都很好，井井有條的規則、廣闊的空間、次序井然的出征遠征、毫不吝啬的物資供給……以及那無處不在的，溫柔又悲傷的靈力。

但是、但是啊——他們的主人，他們的姬君，冷得就像是冰，她看着一切的眼神都一樣冷漠，她疏離又禮貌，她從未把他們當初是她的刀。

她隻是，應付着什麼，又像是追尋着什麼，她從不任命近侍，她甚至不願意居住在天守閣，隻重新開辟出了自己的住所，那是一處很雅緻的院子，可是所有刃都不被允許接近。

也許姬君因為什麼傷心事才變成這個模樣吧？

所有金陵姬君的刀都是這麼想的。

就這樣，五虎退在這個冰冷又溫柔的本丸中生活了一年，姬君極少會出現在他們身前，除非逢年過節，除非時之政府的大事件。

但是五虎退很喜歡這位姬君，不僅僅是因為她那水一般的靈力，更是因為在今年過年的時候，她很難得地出面了，給所有刃敬了一杯酒，給所有的短刀和螢丸贈了一份年玉。

五虎退的那一份裡是印着刀紋的挂墜牌，有着模拟小老虎紋路的可愛裝飾，藥研哥的那一份則是一副很精緻的眼鏡框，同樣刻着他的刀紋。

姬君記着他們呢，她隻是，因為什麼事，很悲傷。

對了……還有一次。

他們的姬君身上的衣着全部都是自己親手制作的，那一天本萬中下雨，退在收件箱中找到了姬君訂購的布料，于是他把它們送到了姬君的小院子前，不敢進去也害怕讓布料淋了雨水，于是一直舉着傘等待。

姬君在傍晚雨霁天青的時候走出小院子，當她看到了他那個時候，表情是驚愕的，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溫柔。

她第一次摸了摸他的頭：“非常感謝你，但下一次請即使讓我知道，不要再淋雨了。”

她說：“我也有一個小弟弟，他總是淋雨，也總是生病。”

———

姬君鍛到了鶴丸。

但姬君對待鶴丸的态度和對待五虎退的是一樣的，冷冰冰的審視，冷冰冰的開場語：“我是審神者金陵，歡迎你來到我的本丸。”

鶴丸殿當然挫敗了。

“啊……真是和冰公主一樣！”鶴丸側躺在長船家的部屋前發牢騷，“明明是那麼溫柔的靈力，怎麼都不笑一笑呢？”

鶴丸來了一個月，滿打滿算隻見到了三次新主人，每一次她的眉眼間都籠罩着冷漠，别說給他的小把戲逗笑，她連多餘的一眼都不理他。

“姬君心裡有傷心事，這事情不是我們能涉及的。”燭台切光忠勸他，“慢慢相處吧，總有一天姬君會對我等敞開心扉。”

但是鶴丸怎麼可能是會聽勸的性子？他想抹去姬君眉眼間的憂郁和冰冷。

于是那一天，鶴丸帶着滑稽的小面具，從背後猛地摟住了姬君的肩膀。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恐怖的靈力在這一刻凝滞、爆發！鶴丸直接被從内震到中傷，但這一切都不算什麼，因為姬君的冷漠終于被打破了。

所有刃都看到了，看到了那憤怒那仇恨那恐懼那厭惡——她的所有壓抑良久的負面情緒都在此刻爆發。

啊……她讨厭這個本丸。

“誰，允許你觸碰我的。”姬君道，“都滾，都離我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