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擡起手張開五指，眼光分散打在他臉上，并不刺眼。

那時的陽光，正是如此。

“香香，我叫你……香香。”小餅的喉嚨又開始擱楞擱楞作響，不過001還是聽清了他的話。

“為什麼要這麼叫我？”001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大個人了這麼叫畢竟有些羞澀。

喪屍小餅沒有回答，卻轉身埋進他懷裡，毛茸茸的腦袋咕噜咕噜。

001笑起來，嘴角上揚起微小的弧度，或許，他明白了。

小餅啊小餅，你說這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喪屍呢？

001輕柔地撫摸着小餅的腦袋，鮮餅店外是正在遊蕩的喪屍，然而他的聲音異常平靜可說出的話卻極盡溫柔， “小餅啊，我叫扶南。”

扶南大力揉了揉他的腦袋，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

“香香……我知道……另一個人類……位置。”小餅跪在地上，臉貼得極近。

“在哪？”扶南感受到噴在臉上的氣息，微微帶着熱氣的，有點癢。

“我帶你……去。”小餅從扶南懷裡起身，灰綠色的手臂輕輕抓住扶南的衣服。

從鮮餅店走出來，小餅握住他的肩膀讓他貼牆站好，而自己則鬼鬼祟祟左查右看，關好店門，再次用後車蓋掩蓋好。

因為太大力，後車蓋被他捏得凹進去變了形，他又伸出手拍拍拍把坑拍平才放下心來，重新抓住扶南的衣服，讓他走在自己身後。

“其實，你不用一直拉着我。”兩人一前一後走着，扶南總覺得别扭。

“不……不行，我要保護你！”小餅态度堅決，不但沒有松開，反而把扶南拉得更緊。

穿過一條街又一條街，小餅停在一棟居民樓前，扶南看着有點眼熟，竟然就是白天看到的那棟。

“小餅，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人的？”扶南問，眼神深邃而高遠。

小餅喉嚨擱楞兩聲， “味道……我聞到了人類的味道。”

扶南注視着小餅白色的瞳孔， “你的視力怎麼樣？”

“實力？”小餅聽錯了詞語，撸起不存在的袖子展示肌肉， “實力非常好！”

他開口的語氣頗為自豪，扶南忍不住笑出聲： “傻小餅，不是實力，是視力，就是看東西的能力，能看得很清楚嗎？”

小餅歪歪腦袋試圖理解他的話， “能……能看清，但……我更喜歡聞。”

“好，我知道了。”扶南拍拍小餅的肩膀。

兩人走進樓裡，扶南正準備跨過虛設的門閘，卻被小餅一把拉住。

“不行……你要這樣。”說着，小餅趴在地上做出匍匐前進的動作，整個喪屍一顧湧一顧湧爬過刷卡閘機。

“歡迎回家！”

機器女音響起，伴随着電流的滋啦聲。

爬過閘機的小餅，向扶南仰起脖子。

扶南站在閘機門邊，剛一靠近，門上的欄杆自動收縮，為他開出一條道來。

歡迎回家的聲音再次響起。

“原……原來不用趴下。”小餅似乎有些羞澀，尴尬地站着。灰綠色身軀一動不動，像一棵正在生長的春樹。

此刻，小餅的斷肢正在生長，就連扶南也沒有意識到究竟是哪時哪刻那隻手臂已經恢複成原樣了。

“小餅，人類是什麼味道？”扶南好奇地問。

兩人走在樓梯上，小喪屍動作遲緩，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他才開口： “鹹鹹的，有點苦……但有鮮血味道。”

小喪屍盡力尋找着詞彙描述來回答扶南的問題，可即便如此，大腦卻并不靈光，他感到自己的大腦被分成了無數的小塊，塊與塊之間并不相連。

扶南點點頭，以為小喪屍結束了回答，沒想到他卻又高昂出聲。

“你是香香的，和他們……不一樣！”小餅抓着扶南衣服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攀上了他的手臂，握得緊緊的。

扶南輕輕笑了下，繼續往樓上走，似乎并沒有被小喪屍的這句話打動。

“所……所以，我才要更加保護你……”

小喪屍垂下腦袋，落了後，聲音在喉嚨深處環繞，扶南沒有聽到。

走了大概五分鐘，終于再次看見那隻紅絲帶蝴蝶結，完好地挂在門廊之上。

“就是這裡！”小餅高興地為扶南介紹，扶南仔細觀察周圍的一切。

光線稀少的樓道之中，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很安靜。

小餅沒有吼叫，趴在門上聞味道。

“還在！”小餅聞到了，讓開空間給扶南。

然而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躁動。

喪屍的吼叫和無數聲“歡迎回家”給整棟樓添加了意料之外的恐怖，小喪屍應激起來，眼珠快速旋轉。

大樓在震動，喪屍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