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餅店的櫥櫃上，額頭緊緊貼着天花闆。

耳邊傳來怦咚怦咚的砸牆聲，伴随喪屍的低吼，一轉頭，不是小餅還是誰？

櫥櫃離地一米多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放上來的。001很難不懷疑，如果放得下，自己一定會被小喪屍塞到餅櫃裡和那些大餅為伍。

“咳咳。”001咳嗽兩聲，吸引小喪屍的注意。

果然，小喪屍停下把頭當棒槌的行為，轉而看向他。

在看到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完美契合小喪屍頭部的坑時，001緊繃的嘴角終于是憋不住了，狠狠觸動兩下。

小餅的額頭腫了個大包，像桃子一樣，他眼中都是迷茫，這一切看起來莫名滑稽。

“醒啦……醒啦。”小喪屍喉嚨裡呵呵作響，他大概是撞暈了頭，動作比之前還要遲緩。

“你怎麼了？”001下意識關心， “怎麼突然撞牆？”

他知道小喪屍聽不懂，但他就是想和說話，不然這末世之中也太過冷清了點。

“怎……怎麼了？”小喪屍突然呢喃着，腦海中有一條線以急速遊走着，穿過大腦皮層又遊蕩進大腦深處，他迫不及待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可那條線，卻怎麼都不能停下，他隻好不停地撞牆，将牆上的大洞撞的更深，還不停。

這時，001湊近他身邊，連帶着他身上的香氣一同飄進小喪屍的鼻子中，小喪屍瞳孔驟然收縮，那根線收得更緊了。

腦海中的線似乎圍繞着001身上的香氣，在他腦海中打成結。

怦咚怦咚……

心髒在分秒中皺縮後又突然膨脹，嘩啦一聲，牆上的洞穿了，碎石掉進隔壁房間。甚至能從洞中看到隔壁的裝飾，正是一家花店，不過花全部都枯萎了，隻剩下枯枝敗葉堆疊在一起，凄凄慘慘。

嘣咚一聲，随着牆面裂開，小喪屍也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白色的瞳孔中幾縷黑線盤繞其中。

“好……痛啊！”小喪屍開口，從喉嚨裡吐出一口黑血。

001驚訝之中來不及跳開，黑血噴濺到他腳面上。

“我……怎麼……聽懂你說話了？”當狀況之外的事情發生，語言系統總是會比身體先做出反應，營救隊隊長竟然結巴了。

聽懂喪屍說話這件事的驚訝程度不亞于喉嚨裡蹦出一隻青蛙。

小喪屍捂着額頭，一直在喊痛。

001站在一邊，無措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熱的，沒發燒啊！

“香香，香香！”小喪屍倒是恢複得很快，這會已經坐起來，抱住001， “你……醒啦！”語氣中的歡快讓001無法忽視，他覺得自己應該暈倒一會，一定是中了喪屍的奸計。

小喪屍卻伸出長着黑指甲的手小心翼翼地點點001的臉， “你怎麼了？人類，不要暈倒。”

聲音就在耳邊，和指尖陷進臉頰帶來的刺痛感，讓001無法假裝這隻是個夢。

他直視小喪屍的眼睛，嚴詞厲色道： “你是哪個隊伍派來的？”

“什麼……派來？”小喪屍無辜地歪頭，手指還點在001臉上。

“别裝了，既然能聽懂我說話，為什麼還要假裝聽不懂？”001一改喪屍做派，掏出手槍對準小喪屍的額頭， “說，你想從我身上獲取什麼？”

“我是……自己，沒……沒人拍我。想……想要……香香。”說話間，小喪屍把他抱得更緊，整個喪屍埋在001懷裡。

這下輪到001疑惑了，懷裡的喪屍溫度涼涼的，不似人類的體溫，卻是無法忽視的存在。

“你幾歲了？”001開口，他嚴重懷疑小喪屍的智商。

“歲？”小喪屍一動不動，似乎愣住了，緊接着他又舉起手指， “一，二，三……十，十歲。”

十歲？

難道說他還殘留着作為人類時的記憶？

001又問： “你是人類還是喪屍？”

這次小喪屍回答得很快， “喪屍，媽媽說……我是……小喪屍。”

“你媽媽呢？”

“媽媽？走……走掉了。”說完這句話，小喪屍似乎很是落寞，呆坐在001懷裡，像是在想着什麼。

而001也沒有動，他沒想到已經完全感染的喪屍會有恢複記憶的可能，必須盡快報告給人類中心。

他摘掉脖子上的小型聯絡器，将城市布局圖和異常全都編輯出來準備發送。操作過程中，小喪屍就那麼看着他，沒有發出一點動靜。

“你看到了，我是人類。”001盯着小喪屍的眼睛，那雙眼睛快速轉動着，卻沒有活力。

“我知道，我會保護你。”一字一頓，沒有結巴。

這樣的回答，是001沒有想到的，難道喪屍病毒真的有逆轉的可能嗎？

001沉默着沒有說話，他知道他這次來不僅是為了營救，更是為了剿滅喪屍，重建人類的輝煌文明。

可一旦确立了喪屍病毒具備可逆轉性，人類會接受嗎？

他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

停在聯絡器上的手遲遲沒有按動，這是他一個人可以承受的嗎？

陽光傾斜照進室内，小喪屍餓了，開始吃餅，001收起聯絡器。

“你叫什麼名字？”001問。

“我……沒有……名字。”小喪屍在吃餅之餘回答他的問話。

“以後叫你小餅，好不好？”001擡手觸碰到小喪屍的腦袋，在001的記憶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門邊吃餅，那時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