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超市,人流量明顯比尋常多,外面天氣炎熱,幾乎每個顧客都要買飲料,這正是酒水道一年當中最忙的時刻,當然,忙的不是方科長,而是她手下這四個導購員。
林清她們四個每個人都分得有任務區,林清的任務區正是一排純淨水貨架,還有一個大冰櫃。
這可累壞了林清,尤其是那個大冰櫃,每隔幾分鐘就要換一批飲料進去,明明冰櫃裡的飲料才放進去幾分鐘,并不涼,可顧客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地,就是愛從冰櫃裡拿。
林清一車車地上着飲料,累得渾身酸痛,偏偏方科長的眼睛尖得很,隻要一看就冰櫃裡稍微空了一塊,就扯起嗓子喊“林清,快來上水”!
林清一路小跑住往返水道與倉庫之間的時候,卻發現,張豔豔和路媛媛很悠閑自在地守在酒道盡頭的地堆前聊天,因為她們的任務區都是紅酒和白酒,這些酒一天也賣不了幾瓶,所以她們優哉悠哉地一站就是半天,累了就去食堂相對而坐,喝杯茶,嗑嗑瓜子,半天就過去了。
而她和陳姐的任務區卻全是飲料,隻有冬天的時候稍微清閑一點,不過也閑不到哪裡去,因為那些大瓶的雪碧,營養快線,果粒橙和椰汁之類的,天再冷,都有人在聚餐的時候喝。
經過幾天的觀察,林清已經看得很明白,那兩位導購員,張豔豔和路媛媛,跟方科長的關系很要好,而陳姐卻明顯不受方科長待見。
比如,在酒道的白酒擺放上,酒道的第一節和第二節貨架是黃金位置,因為顧客一進酒道會看酒,第一眼看見的非常讨巧,而陳姐家的酒卻被擺到了酒道末尾的兩節貨架,還不如她們公司的酒,她們公司的酒還擺在了中間的位置。
再比如,平時吃飯的時候,方科長總是與張豔豔和路媛媛三個人有說有笑地一起吃,可是,陳姐卻總是獨自一人吃飯,即便是林清,陳姐在吃飯的時候,也并不邀請她同坐。
當然,除了這兩樣,還有分任務區的事情,就明顯顯示出了方科長對那兩位導購員美女的偏袒。
隻是林清有點不明白,明明那兩位導購員談吐粗俗,遠不如陳姐文雅有禮貌,為何方科長卻獨獨要對陳姐态度那麼差呢?
她當然不好意思直接去問陳姐,于是,她把這個疑惑憋在心裡,不停地思索着。
周一周二照例是比較清閑的時光,因為超市裡的人流量明顯減少了,不過,方科長是絕對不會讓人閑着的,這天一大早,超市的糧油可就做成了一大筆團購生意,據說是一個偏遠小鎮上開的大型藥廠,因為生産的藥品比較特殊,所以選址偏遠,可是廠裡卻有幾千口人每天吃飯,用油量非常大。
做成這一大單生意,超市是非常高興的,也對此非常重視,就讓各科調撥人員随運油車前往那個藥廠去,要服務到位,要把幾千箱油裝上車,到了藥廠食堂,再把油給卸下車,給人送到食堂的儲藏室裡,碼放整齊。
林清一看見那一大箱一大箱的油,頭皮就有些發怵,一桶油足有十斤,一箱子足有四桶,一般力氣弱的女人,估計都搬不動,就算能搬動,那一大車幾千箱子的油,就算去了幾十個人,每個人也要搬一兩百箱子啊。
所以,當方科長往白酒道走的時候,林清吓得直往後退,她在家裡的玉米地裡幹活的時候,是搬過整袋的玉米,可是,那玉米頂多隻有十幾袋子啊。
方科長越走越近,此刻,林清從張豔豔和路媛媛臉上也看出了同樣的擔憂,這趟重體力活,可不是鬧着玩的,科長跟她們關系再好,她們該幹的活也要幹啊,
方科長來到酒道,對着她們三人,一臉的皮笑肉不笑:“豔豔,媛媛,你們倆誰跟車去送油啊”?
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一齊道:“憑什麼隻叫我們去”?
“人家林清新來乍到,怎麼好叫人家大學生幹這麼重的活。至于陳娟,她們家業務今天送貨來,她得接貨,沒辦法派她去啊”。
林清知道,陳娟就是陳姐的名字,她們家的酒缺貨了,業務員今天送貨來,所以她一大早就在倉庫裡騰地方,好放新到的貨。
張豔豔說:“她家來貨又怎麼樣啊,大不了我們替她接了貨呗,就把貨推進倉庫裡,等她回來再整也不遲啊”。
方科長猶豫了一下,沒有出聲。
路媛媛就說:“科長你不知道吧,昨天在倉庫,她又把你抱怨了一頓,說你天天自己不幹活,盡會指派别人”。
張豔豔立刻跟着附和:“是的,她說的時候,旁邊還有好幾個人呢”。
林清詫異地看了這兩位導購員一眼,内心忍不住深深鄙視,這挑撥離間的手段也實在太低端了些,尤其是在這節骨眼上,絕對有造假逃脫幹活之嫌,這方科長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聽信她們的話。
想到這裡,她向方科長看去,隻見她緊鎖着眉頭,冷笑道:“她呀,也配幹些牛馬活,罷了,豔豔,你現在就去倉庫告訴陳娟,叫她跟車隊去送油去”!
林清登時有些目瞪口呆,這方科長是不是太容易上當了些,有這樣幹領導的嗎?不根據實際情況安排工作,卻讓員工牽着鼻子走,做明顯不公平的事情?
張豔豔一聽此話,自然是滿臉高興,屁颠屁颠地往倉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