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洎殷想過這鬣狗不會攻擊她,卻也沒想到會變得這麼聽話。她心裡歎息,又有些哭笑不得。
顧扶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鬣狗馴成貓兒了。
想到這個人,她心裡不由的有些酸澀。
玉珏似是也想到了這一層,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卻見白洎殷已經起身。
“走吧。”
白洎殷起身,回眸卻見那隻鬣狗巴巴的看着自己,她目光微動,“讓人把它帶回去吧。它今日功不可沒,給它加加餐。”
二人走出幾步,身後傳來聲音,“大人,有人讓屬下将這封信交到您手中。”
是瓊宿的聲音。
上次暄清回來,白洎殷見瓊宿辦事利落,便有意将人提拔到身邊。
一眨眼的功夫,人已到跟前。
信?這個關頭誰會給她寫信?
白洎殷伸手将信接過,不知怎的心跳得有些快。
信紙被拆開,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字迹。
筆鋒蒼勁,是顧扶硯的字,她絕不會認錯。
她拿着紙的手再抖,呼吸有些發亂。
無虞,勿念。
信紙最下方還用小楷端正的寫了一行詩句。
寶奁明月不欺人,明日歸來君試看,鏡鑒真心。
盡見真心。
白洎殷懸着的心驟然放下,她深吸一口氣,下一秒“噗嗤”一笑。
身上那股連夜沉寂下來的沉悶在一瞬間散去。
要裝死也不和她提早知會一聲,白洎殷來了脾氣,連眉眼裡都染上些許怒意。
玉珏不知信紙内容,隻見白洎殷時笑時怒,面上擔憂更甚,“大人,這信上寫了什麼?”
白洎殷猜到顧扶硯應該是有謀劃,此事不宜聲張。
“回去再說。”
二人回了屋子,玉珏得知信上内容,亦是哭笑不得,一下子明白過來白洎殷為何生氣了。
“大人,眼下宮裡已經被信王控制了。如今這個情況,該怎麼辦?”
顧時錦手裡的多是他在建霖養的私兵,再加上皇帝病危,顧時錦策反了外城的守備軍,這才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可平西軍的兵符如今在皇帝手裡,這東西若是落到顧時錦手中,結果不堪設想。
她目光寒了寒,“叫上瓊宿,我要入宮。”
她突然明白顧扶硯為何要假死了,不隻是推顧時錦動手,也不隻是隐藏真是行蹤,還有一個原因是要顧時錦放松警惕,好趁機行事。但有些事,沒有人會做的比她保險。
“大人。”玉珏心下一驚,卻明白白洎殷這個關頭要铤而走險,必然是有萬般緊要的事要做。
“奴婢和您一起。”
白洎殷心下一暖,“我此次是秘密行事,身邊帶的人不宜過多。你在瑤華苑等我回來,我一會會寫一道喻令給你,萬一我...”白洎殷觸到玉珏眼神,有些說不下去了。她止住了話頭,朝玉珏笑了笑,“沒事,等我回來。”
“奴婢省得了。”
“你放心,顧時錦留着我還有用,若是我不幸被發現了,他也不會輕易殺我。”
“好,大人放心去,這裡有我。”
“我還有一事要交代你。”白洎殷招了招手,玉珏附耳過來,待聽清白洎殷說的,她目光
是夜,白洎殷先是借裘竹之前留在喻甯宮裡的眼線探了一下宮中虛實,待摸清兵防後,帶着瓊宿從密道過。
密道的盡頭通向承亓宮後的一座假山,宮門已被重兵團團圍住。皇帝所在的那間寝殿落了鎖,若是要強行破開,必然會引起外面那些守衛察覺。
瓊宿看着白洎殷,用眼神道:大人,如今該怎麼辦?
白洎殷擡手将鬓間那根金簪取下,朝瓊宿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很明顯,是要他放風。
瓊宿反應過來,當即去了。
那金簪是特質的,簪尾尖細,穿入鎖孔。這是一門技術活,要用手感知鎖内部情況,同時要用耳朵聽。再加上時間緊迫,對開鎖者的心态也是一大考驗。
秋日夜風透着寒意,白洎殷額頭卻滲出了汗。下一秒,隻聽“啪嗒”一聲——
鎖開了!
白洎殷松了一口氣,一擡頭卻觸到瓊宿難以置信的眼神,那眼神半是震驚,半是佩服,又透着幾分懷疑。
她尴尬一笑。這法子白洎殷還真是有好些年沒用了。
漆黑的夜幕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一扇房門悄悄開了一條縫,但也隻是一瞬間,又被合上,不留一絲痕迹。
入了屋子,便見本該明亮的房間此刻漆黑一片,連一盞燈燭也未點。
通過牖頁照進來的月光,白洎殷看到了床上一張病容。
白洎殷對皇帝的印象還停留在萬壽宴,沒想到幾月的功夫,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已迅速衰敗下去,整個人如垂死的老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