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時錦走遠了,房内方響起竊竊私語。
“信王殿下宅心仁厚,心系百姓,将來若是坐上那個位置,必然能成為一代明君啊。”
“是啊。大殿下前幾日還不顧危險,在民間施藥。如今人人都對這疫病避之不及,隻有大殿下是真的心系百姓。”
“是啊,是啊。殿下如此信任我等,還是快些想想辦法。”
*
黑暗裡走來一人,瓊宿見到來人利落起身,“參見王爺。”
顧時錦料到人是白洎殷派來的,早已屏蔽了左右。
他看着拱手行禮的人,微笑道:“不知深夜造訪,是有何事?”
“是祭司大人托屬下來把治療疫病的方子給您。”
顧時錦笑容已經沉了下去,他定定得看着瓊宿,“治療疫病的方子?”
瓊宿心知顧時錦不信,便把手裡的東西呈了上去。
顧時錦接過藥方,一目十行掃過,那頭再度傳來聲音。
“大人讓在下告訴您,這藥方是她費盡心思翻閱古籍才研究出來的,您若是不信,盡可以派人查驗。”
顧時錦微笑:“這麼大的功勞,她就這麼讓給我了?”
“大人說,她對功名利祿不感興趣,隻有您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隻希望您能夠不負她的期望,來日大權得握,能夠助她得償夙願。”
瓊宿記憶極好,轉述起話來幾乎一字不落。
顧時錦眯起的眼眸再度恢複了笑意,“你讓她放心,若我得了勢,必不會忘記她今日相助之情,我亦不會讓她失望。”
“多謝王爺,屬下便回去交差了。”
瓊宿走遠了,顧時錦将視線落回到那張方子上,眼裡已沒了笑意,隻剩下冰冷的審視。
“諸位看看,這張藥方,對治療疫病可有效?”
衆人霎時一愣,殿下是把治療疫病的方子尋來了?
那為首的年長者連忙雙手将方子接過。
衆人圍着方子讨論了一陣,到了最後,已有人面露欣喜之色。
“殿下,如果沒有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外治法的治療方子了。不知您是從何處得來?”
這白洎殷倒是有本事。
顧時錦抓着茶杯的手下意識收緊,他呷了口茶,面色如常,“本王前些日子讓人去尋的,既然如此,那就試試吧。”
“隻是..”那醫士有些面露難色。
“隻是什麼?”
“這上面有兩味藥,極為珍惜,随便拿一味出來都是價值千金,怕是...”
顧時錦目色微凝,“可有能夠代替這兩味藥的藥材?”
“殿下,研制出這個方子的人醫術在我們之上,您沒涉獵過行醫治病這些方面,自是不知,這治病救人的方子,任何一味藥都需經過深思熟慮,藥量和搭配都有考究,否則藥效就會大打折扣。草民們盡力而為。”
“好。”顧時錦心下了然,“此事,我會回禀父皇。”
顧時錦效率極高,第二日的時候,治療疫病的藥材已經陸陸續續研制出了一些。發現有效果後顧時錦并未立即将其投入疫病治療中。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朝廷的藥材批下來之前,他不會貿然将這個消息放出去,否則怕是會生出亂子。
至于後續的事情,他已派人安排好了。
傍晚的時候,白洎殷避開耳目又出了一次門。
昨夜的事讓她如鲠在喉,今夜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說清楚了。
等到了地方,門口的侍衛見白洎殷手裡拿着的玉佩,畢恭畢敬把人帶進去。
推開房門,昏暗的燭光下映着一張熟悉的面容,他似是知道白洎殷會來找他,将手裡的筆放下,“坐吧。”
踏入屋内的一瞬間,一股清冽的氣息随空氣一道裹來,似有似無,卻又無處不在。顧扶硯并未擡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白洎殷定了定神,自她重生回來,同顧扶硯相處,哪怕是那日在白令堂同他談判,都沒有這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沒事,我說幾句就走。”
顧扶硯終于擡頭看她,目色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晦暗不明,唯獨一道沉沉的目光壓在人身上,讓人幾乎要忘了措辭。
白洎殷強壓住心緒,露出一個還算和善的笑來。
“昨天晚上我氣頭上,說了幾句重話,希望你能不計前嫌。”
顧扶硯垂了垂眸,目色似是溫和了些。
白洎殷見狀稍微松了半口氣,接着道:“我今天晚上來,是來歸還玉佩的。這東西對你意義深刻,我不該随随便便就把它收下。”
“給了你的,便是你的。除了你,我并不想把它拿給别人。”
這話已經近乎直白了。
可白洎殷好似渾然未聽懂一般。
“也好,同你合作我自是不後悔,來日等你登上高位,你我便算是合作結束了。從此好聚好散,等那個時候我再将玉佩歸還,也算給你我這段情誼做個收束。”
“你知道我這人沒什麼出息,這些年要處理這些勾心鬥角就很頭痛了。等我把喻甯宮擺平了,兩宮合并,我也就沒什麼價值了。我不做第二個裘竹,屆時我會離開皇城,讓你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