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了,“那你信誰?葉遷?”
白洎殷心下一驚,壓在心裡整整一日的問題終于沒忍住脫口而出:“你們說了什麼?”
還真是他。
顧扶硯眼尾一挑,嗤笑:“你猜。”
兩世相處下來,白洎殷已經能分得清顧扶硯什麼時候是發自内心的笑,而什麼時候又是真的動了殺意了。
對方卻沒有就此揭過的意思,“你喜歡他?”
白洎殷渾身一顫,幾乎以為自己幻聽。記憶力玉珏說的那句話話在此刻突然炸在耳邊。
雒伊密道裡的一副畫面驟然浮現在眼前。接踵而至的是前世系在腳邊的那串銀鈴。
不該是如此!
她寒聲:“這與你沒有關系。”
“我們隻是盟友,如果你一定要幹涉我私人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做敵人。”
白洎殷這話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可話說出來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此刻隻想快點回房間洗個溫水澡裹在被窩裡,并不想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要與我做敵人?”
眼前的人眉眼間都泛着可怖得寒氣,甚至讓她想起前世顧扶硯攻入皇城那日。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好啊,那你自己想。我後日便走,是敵是友,我都聽你的。”
顧扶硯笑了,本該是冰冷至極的眼神,偏偏試圖借着笑容克制下一些,“白洎殷,你隻需要想清楚了,來告訴我一聲。”
白洎殷心緒亂極,她逃開了視線,調轉了鞋尖就要離開。
下一刻她似是想起什麼,步伐一頓,即便聲音有些發顫,她還是問:“劉問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顧扶硯聲音不帶溫度,“是我。”
這幾日接連發生了太多事情,眼下除了顧扶硯親口說出自己記得上輩子的事,否則再沒有什麼事會讓她覺得晴天霹靂的了。
可她還敢問嗎?
她加快了腳步,背影頗有幾分狼狽。
房門“砰”得一聲反鎖。
白洎殷跌坐在那床矮塌上,手裡的玉石脫手,滑在桌上。
她忌憚地看了一眼那枚玉佩,抱着膝蓋往裡面縮了縮,盡量和它拉遠了些。
她隻當那些東西死過一回便能兩清了。可真的兩清了嗎?
她做得事,别人忘不了。别人對她坐下的事,她亦不敢忘。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和他成為敵人。可時到今日,白洎殷才驚恐地發現,也許從一開始,顧扶硯所表現出來的溫和,細心,都是裝的。
全都是在誘導她放松警惕。
前世那個睚眦必報,手段狠戾的攝政王還曆曆在目。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轍了。
這一次,她們不做敵人,也不做朋友。
等事情結束,她便離開。
這幾日,她需要快速将手裡的事解決掉。
筆尖浸潤墨水,在紙上留下一列列字迹。不知過了多久,筆停了,白洎殷喚了一聲:“瓊宿!”
房門被打開,女子跨入屋内,衣擺攜過一卷風:“大人有何吩咐?”
白洎殷把紙遞過,“把這個藥方拿給大皇子,就說這個是治療疫病的藥。記着,此事隻能讓顧時錦一個人知道。”
“治疫的藥?”
瓊宿愣住了,她目光一喜,“您研制出來了!”
她話落才後知後覺什麼,“是!隻是藥方既然是咱們喻甯宮研究出來的,為何您要将這大功拱手讓人?”
白洎殷笑了,這姑娘倒是實誠。
“你隻需去便是,我有我的考量。”
“是!”
她話落又是一拱手,閃身遁入黑暗裡。
*
另一邊,大殿内圍滿了人。顧時錦坐在堂上,頗為頭疼得揉了揉眉心。
“殿下,這疫病蹊跷,醫書上也無記載。若是無法查清來源,要想短時間内研制出有效的方子,隻怕困難。”
“來源我已經讓人去查了,隻是還需一些時日。這疫病拖不得,多拖一日百姓就要多受一日苦,還勞煩諸位再想想辦法。”
他話落已經起身,朝着台下衆人拱手。
這些民間搜集來的名醫們面色微變,連忙回禮,“草民必竭盡全力。”
“殿下,喻甯宮的瓊宿統領請求見您。”
顧時錦倒是沒料到喻甯宮的人會深夜造訪,他壓下眼底的疑慮,溫聲道:“諸位稍等,本王先失陪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