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錦利用她,這種人,表面和善處處“體貼”,實則是個笑面虎,城府深沉,狠毒利己。和這樣的人合作,回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今日是顧扶硯給她設了個局,但白洎殷也未嘗不能借此試探一二。
她扯出一抹笑來:“我不能保證,但我不會幫着他對付七殿下。”
“可是今夜祭司已經撞破了我的秘密,你不站在我這邊,也不站在他那邊...”顧扶硯朝她露出一抹笑來:“祭司你說,我該怎麼信你呢?”
白洎殷面色泛白,她怎麼會聽不出話裡威脅的意味?
顧扶硯的意思很明顯,暧昧不清的态度在他那裡不管用。他隻給兩個選擇,要麼做朋友,要麼死。
顧扶硯就是太了解她了。
這樣的人如何能做敵人?
白洎殷露出笑來,“我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一笑隻用了五分力。
少女的笑容在這星幕下不顯刻意奉承,反倒讓人覺得親切。便是再冷心冷情的人,被這一笑晃了心神,怕是也得卸下幾分警惕。
下颌桎梏一松,顧扶硯終于放開了她。白洎殷提着的一口氣終于松下,原以為這就結束了,怎知接着她手上一涼,一低頭便見一把匕首被塞入手中,赫然是先前砍掉劍屏手指的那一隻。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果然下一秒,耳邊傳來聲音。
“既然如此,就殺了他。”
對方說這句話時,眼尾是含笑的。好像要殺的不是人,隻是普通的雞鴨鵝。
白洎殷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殺...殺誰?”
這聲音被風一吹,竟有些發顫。
她腕上一涼,一隻手抓了上來,她亦步亦趨被他帶離原地。每走一步,血腥味就濃郁幾分,料是白洎殷事先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看到椅子上的人的一瞬,她瞳孔一縮,轉身就要跑,卻被人扯了回去。
白洎殷當即覺得手腕好似被毒蛇纏上了一般。
耳邊低聲傳來聲音:“殺了他。”
白洎殷聲音都在抖:“他還沒死嗎?”
人都這樣了還死不了嗎?
耳邊傳來輕笑:“死沒死,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洎殷極為抗拒地将手裡的匕首塞到顧扶硯手裡,邊塞邊搖頭:“要去你自己去,我去不了。”
手腕再度傳來力道,“祭司這般沒誠意?”
對方情緒淡淡,好似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落到白洎殷耳朵裡就像是催命。
白洎殷怒了:“你要什麼誠意?!殺人就算有誠意了嗎?我沒得罪你吧?”
至少這一世沒有吧。
狗急了尚且跳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她竭力将人甩開:“我不去!”
顧扶硯卻當白洎殷是不想和顧時錦結下梁子,他笑道:“你不殺,是怕得罪了誰?”
白洎殷幾乎要給氣笑了,她惡向膽邊生,擡手将塞進他手裡的匕首奪過,朝劍屏走去。
朝那個方向靠近了,那股血腥味愈發明顯起來。腳底一片黏膩,耳邊傳來滴答滴答的響聲。順着幽暗的燈光,地上是大片的血泊,男子被綁在椅子上,白色的衣服已經染成了血紅色,他腦袋垂着,不知是死是活。
這一幕極具沖擊力,但到底是怨氣占了上風,逼得她又上前走了兩步。可下一瞬刀刃墜地,腦中的那根弦終于斷掉,她整個人向後踉跄兩步,雙臂被人扶住。
她轉過身,劇烈地幹嘔起來。
顧扶硯這會才反應過來,他眼底閃過一抹異樣,将人帶離了原地。
血腥味終于淡去一些,白洎殷終于止住了幹嘔,她擡起目光看向顧扶硯,透着一股難以置信。
這眼神太尖銳,如針般往人心裡刺。他扶着白洎殷的手一蜷,定定看她,良久方吐出一句:“對不起。”
白洎殷無心糾纏,她收回目光,強壓住惡心,“我可以走了嗎?”
感覺到頭頂的人似是輕輕點了點頭。她直起身,頭也不回離開了原地。
顧扶硯見狀跟上,漓風留在原地處理現場。
怎知二人并排沒走幾步,顧扶硯卻見白洎殷越走越往外斜,二人越離越遠。他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自覺地朝旁邊拉開了一些距離。
不防白洎殷主動問:“故落宮那三個太監,是你殺的嗎?”
白洎殷話落,感覺旁邊一道視線移到了她身上。
“不是。”
“不是?”白洎殷微微訝異,但還是沒再過問,因為顧扶硯沒必要在這種問題上說謊。
“嗯。那三人挨完廷杖去了半條命。那幾天很冷,失血過多,宮中像這樣的,熬不過去是常有的事。”
白洎殷微微蹙眉,最終還是颔了颔首。
對方能解釋就已經讓她很意外了,她也省得問對方為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畢竟以顧扶硯睚眦必報的性子,就算對方不死,落到他手裡,下場隻會更慘。
那幾人應該慶幸自己及時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