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朕限你兩日内調派人手查出刺客,否則你這項上人頭也不必留着了,懂了?”
那名喚葛容的近衛首領一低頭:“是!”
“陛......陛下,這人要安置在何處?”那太醫一把年紀,跪在地上拱手問。
“帶到偏殿吧。”
“是。”
儀仗再度行進起來。
隊伍後面隐隐傳來小聲交談。
“你看那人是誰?”
“不知,看着年紀不大,應該是哪位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所出。”
“我知道,他那雙眼睛,和當年的端貴妃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舍命護駕,陛下讓他入偏殿,看樣子是要複位了。”
“不無可能,欸,要說起來,這崔将軍也算他的外公了。”
此言一出,衆人眼底俱是閃過一抹精光。立馬有人上去奉承:“崔将軍在外浴血奮戰,保家衛國,适才那少年也不愧流着一門忠烈的血,不畏生死舍命護主,實是令人敬佩啊。”
昏暗裡,崔事安并未因為這話生出喜色,反而凝着神似是在思考什麼。
那聲音不大,被鑼鼓聲蓋了下去。但白洎殷耳朵尖,還是聽到了。她手指輕輕蜷了一下,壓下了思緒。
今年的祭祀尤為波折,等到結束的時候,已是寅時了。這次出來,白洎殷隻帶了玉珏一人。
從剛才起,玉珏蹙起的眉頭便沒松開。一直等回了瑤華苑,玉珏快速将房門合上,走向白洎殷。
“大人,您為何要把解藥給一個不相幹的人?給了他您怎麼辦?”
今日剛好是月末,解藥是出來之前裘竹剛給她的。适才白洎殷一摸顧扶硯脈象便知道,毒是喻甯宮下的。兩種藥相似,成分基本重合。但唯一不同的就是,白洎殷被下的是慢性毒,而顧扶硯的那種,幾乎是見血封喉的毒藥。若是再晚一分,人怕是就懸了。
白洎殷安撫似的拍了拍玉珏的手,順着她的肩膀往後看去,隻見窗戶上映着一道黑影。
她勾了勾唇:“你放心,此事我會和主教解釋的。隻是今日,我觀那少年敢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皇帝的命,皇帝念着他,說不好能飛上枝頭呢?我這也算是做個人情已備來日了。”
“可就算如此,他母妃大概早就沒了,他今日風頭太盛,又沒有靠山,孤身一人進了那吃人的宮中,怕是不出半月便要死于非命了。”
“誰說他沒有靠山了?你可知他外家是誰?”
“是誰?”
白洎殷将手中的茶盞放下,吐出三個字。
“崔事安。”
玉珏一驚,正要開口,被一道敲門聲打斷。
“大人,主教派姝年姐姐來傳話,說讓您過去呢。”
玉珏面色微變,壓低了聲音:“大人,可有想好應對。”
白洎殷料到有這麼一遭,但眼下難免還是有點害怕。她定了定神,安慰道:“無事,他橫豎不會殺了我。我肚子有些餓了,你給我備點吃的吧,等我回來。”
“是。奴婢去吩咐廚房,等您回來。”
房門被打開,白洎殷走了出去。琉書在觸到白洎殷眼神的一瞬間,快速把頭低了下去。
二人錯開,白洎殷到了閣樓。
“主教。”
裘竹坐在墊子上,聽到聲音,一雙眼睛沉沉得掃了過來。白洎殷被這眼神看得心底一涼。
下一瞬,裘竹已經站起身。
“你今夜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是在這個位置坐的久了,真的以為自己是神女降世了?”
他聲音不大,可卻莫名得瘆人。白洎殷已跪了下去:“洎殷不敢忘記自己的本分,但洎殷對天發誓,今夜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主教的大計。”
裘竹眯了眯眼。下一刻,身後的大門“砰”得一聲被人關起,白洎殷打了個激靈,頭頂傳來聲音:“我竟不知,我有什麼大計?”
“您在箭矢上塗了毒,可萬萬沒想到會遇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數。那毒藥特殊,若是不及時解開,隻怕大事不成,被太醫查出來,皇帝會順藤摸瓜查到教會,授人以柄,此為其一。今日皇帝指名要我救治,怕是已經猜到什麼,若是人在我手裡死了,我的名譽事小,然祭禮上見了血,隻怕會引起混亂,影響教會威信,此為其二。其三,洎殷那日從宮裡回來,曾見過那個少年,她外家是崔家,姝年可以作證。今日一遭,或許這宮裡的局勢該變了,洎殷此舉,或許可賣給他一個人情,來日為我們所用。”
裘竹凝着神,似是在思考白洎殷話中的真僞。半晌,他面色稍稍緩和:“做得好,起來吧。”
高處抛下一物。白洎殷抓住那瓷瓶,勉強站穩了身子。
“您若是無事的話,洎殷告退。”
她見裘竹沒反對,暗暗松了一口氣。怎料剛轉過身,身後再度傳來聲音。
“站着。”
白洎殷脊背有些發僵,這大爺又要做什麼?
她轉過身,卻聽那邊傳來警告。
“不要以為你的一些小聰明我不知道,若是讓我發現你有什麼小動作,不要怪我不留情面。這世上折磨人的法子有千百種,并不隻有死亡,懂了?”
白洎殷面色微變。“是。”
裘竹這才面露滿意之色。“你這些年為了教會的事務,也算用了心思。這幾日便放個假吧。若是缺什麼,和姝年說。”
白洎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