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步聲居然不是夢,女仙持燈籠在前,玉露膽怯道:“仙師,此事可不可以不告訴陛下?”
她低低嗯了聲,思慮良久才道:“陛下要奴照顧好您,可是奴卻讓您來找鬼祟……而且……而且紫薇殿怎麼能有鬼祟……陛下知道了,會處置奴的……”
山月道:“不讓他知道。”
她沿途問其他宮女太監,大家都說有聽到,有時候白天聽見,有時候晚上,不光有腳步聲,還有什麼東西的磕碰聲。但拿着引路盤,檢查了紫薇殿的角角落落都沒有發現異樣。
快到一樓時,李溋恰好回來,見了山月,快步過來道:“師尊,你醒了。”
邊說,邊握她的手,肌膚相觸,讓山月想起昨晚,不着痕迹得推開他的手。李溋做了什麼好事自己心裡清楚,也不勉強,道:“辛苦師妹,師尊要出去走走?”
山月看見玉露喊救命的眼神,搖頭說:“随便走走。”
李溋便提出他陪山月,快入夜,女仙告辭出宮,山月想留她住在紫薇殿。但一想到有些人必定不肯獨守空閨,要是半夜爬床被女仙發現,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于是隻能放女仙走。
紫薇殿外卻沒什麼好走,許是紫薇殿靈氣足,不見霧氣,一走遠,腳下都是若有若無的白霧,看了這些,山月沒有心思再逛。
睡了一天一夜,困意還是很深。回暖閣看了會兒書,頭重得要嗑在書案上。李溋見狀道:“師尊,困了就睡吧。”
他說完,脫去外衣,山月一個激靈,道:“你脫衣服做什麼?”
“睡覺啊。”李溋理所當然,他把臉送到山月手裡,讓她揉,笑着說:“隻睡覺,不纏師尊。”
大概真怕把山月弄病,今晚李溋老老實實,隻是抱着她嘟囔了一句:“從前做完師尊身體都會好,現在怎麼……”
聽得山月捂他的嘴。李溋卻不肯放棄,湊到她耳邊說:“是不是太少了?”
還少?山月想,折騰到後半夜還少?!他哪來那麼多精神……她捂住耳朵不聽,可防不住李溋摟腰,又蹭她的脖子,受不了道:“你不是說隻睡覺?”
李溋哦了聲:“我隻是說說……”
山月一指帳外:“去睡那裡。”
李溋委屈道:“我做錯什麼了要趕我走……”
山月毫不留情:“出去。”
見沒有耍賴的餘地,他隻好抱着枕頭睡窄榻。山月終于能睡個安生覺,到了半夜,夢中又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山月睡得沉,起初沒有在意。過來一會兒,哐啷一聲,像什麼東西倒了,這動靜很大,山月被驚醒。可醒來才覺得,哐啷聲也是夢中的聲音。
掀開錦紗,輕輕叫了聲李溋,窄榻沒有反應。山月起身輕輕推他,見李溋真的睡着了,輕手輕腳離開暖閣。
雖說入春,夜風還是很冷,這幾天陰雨綿綿,溫度驟降,山月就離不開狐裘。
她提了一盞小燈,離開時瞥見架子上的獸骨面具,夜色裡面具泛着冷光,她忍不住拿在手裡。和那人在混沌中多次相見,起初山月以為是夢,但現在她覺得不是。可獸骨面具又是李溋的東西,如果那個人是李溋,為什麼用那種方式和她見面?
想不出結果,放下面具出門叫醒玉露,玉露問仙師有什麼事,山月讓她不要說話,跟她走。兩人一起往樓下走,到了一層還不停,一直走到了地下。玉露意外道:“仙師,這裡怎麼還有一層?”
山月也是從攝神符的回憶裡知道紫薇殿有地下室,不光有地下室,這下面還有暗牢。她輕聲道:“找找地上,有沒有能打開的門。”
玉露道:“您夢見腳步聲了?”
山月點頭,地下室很黑,玉露雖然害怕,但連日莫名的腳步聲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内心很想探明究竟,壯着膽子摸索起來。
這裡灰塵很多,顯然沒有人下來。不多時,玉露摸到了什麼,叫山月過去。
“有個凹槽,好像能拉起來……”
玉露試着去拉,還未用力,她擔心道:“我聽說前朝滅國的時候,宮裡死了不少人,這下面該不會有……”
還真有,山月道:“别怕,有我在。”
玉露點頭,地上的門不沉,稍一用力,隻聽吱呀一聲,被拉開了一條縫,但僅限于次,再如何用力,門都紋絲不動。玉露道:“好像有什麼東西鎖着。”
山月上手試了試,确實有東西拽着。她想了想,割破手指,畫了一道符。噌的一聲,底下的限制斷開,玉露一下子拉開了木門。
二人忙蹲下看,木門下有一截斷鎖鍊,應該就是拽門的東西,裡面都是泥土和石磚,沒有其他東西。
那個暗牢真的被填上了。
山月有些遺憾,道:“看來是我猜錯了,回去吧。”
玉露道:“不是這裡的問題?”
山月不置可否,搖了搖頭。上樓前,玉露先幫她擦幹淨手,掀開簾子進暖閣時,睡在窄榻的李溋卻不在了。山月心裡一緊,怕李溋知道她去地下室。一方面答應玉露,不告訴李溋紫薇殿有鬼。另一方面,自己不想讓李溋知道她想下暗牢。原因說不出來,正想找人,身後燭光亮起,李溋掀開錦帳走了進來。
大半夜神出鬼沒,把山月吓了一跳,壓住驚慌後道:“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