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作勢要打,李溋不躲不避,倔強道:“……這是我自己的私心,要報應也該是我的報應!若李溋再對師尊有不軌之心,就如谶語所說,六親絕!亡于國短折而死!”
起初隻是吓唬他,聞言一巴掌抽過去!制止他要死要活。李溋挨了打,眼眶通紅,抓着山月哽咽:“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不要你萬劫不複。”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是萬神窟裡沒有邊界的相擁嗎?原來他說的不可能喜歡他的人,不是别人。
失控的事情常有,仙尊兩千年的歲月裡遇到的更多。和從前一樣,妥善處理、輕輕揭過最好。
瞧他可憐兮兮,山月一時不忍,替他擦眼淚,卻被躲開了。山月哪裡會慣着他:“你今天說的話夠多,别再胡言亂語。”
李溋聞言,抓着她的手,連帶着帕子一起按在自己眼下。有的事情一旦點破,所有行為都會被套上暧昧的底色。明明心裡清楚,他卻依然尋求僥幸。見狀,山月明白輕輕揭過是做夢,冷言道:“是我的錯,念你初犯,想對你心慈手軟。生什麼心不好,偏偏學人做逆徒。等着受重罰,我給你好好長長記性!”
她将手抽了回去,打碎對方最後一點念想。反觀蕭玉衡和白令海,春光滿面,衣衫整潔。春光滿面是山月的主觀感受,也叫偏見。實際上白令海印堂發黑,眼神簡直想把李溋活吞了。
沒由來地一陣火氣,山月道:“師尊,休息好了我們繼續往上走?”
蕭玉衡道了句好,看了眼山月身後的人,敏銳得感覺到了不對勁,瞄到李溋臉上紅痕,心想:“看不出來,乖徒兒這麼正經一個人,愛好這麼辣!”
她并未做聲,道:“長夜說長不長,咱們快些上去吧。”
白令海理了理袖子:“慢着。朕覺得這個計劃有漏洞。”
二女看向他,李溋在難過,什麼話也聽不見。白令海道:“上面不知什麼情況,此地門窗石化,要出去隻能等到下一個子時。若我們都在塔頂,子時一到,隻能等着禁衛沖進來圍剿。”
“師兄不知道上面什麼情況?”山月陰陽怪氣:“您待如何?”
這四個人,兩個說話夾槍帶棒,一個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一碰就倒。隻有蕭玉衡夾在中間,一臉好奇。白令海道:“留一人守在此地畫結界,子時一到,升起結界撐到再次石化,反正你不把師兄的桃源居,攪個天翻地覆不會罷休。”
他真把這鬼地方當做桃源,山月冷笑一聲:“好啊,那就有勞師兄。”
白令海:“我們四個當中,最該幹活的人是誰?”
山月:“師兄資曆深實力強體力更旺盛,當時是你。”
見白令海看向李溋,山月立刻拒絕:“他不行,他受傷了。”
李溋回神道:“弟子留在這……”
山月瞧了他一眼:“不行。”
李溋默默握緊手,難得違抗師尊:“我想留在這!”
山月道:“我說了,不行。”
李溋的眼眶又紅了,犟在原地不吭聲。蕭玉衡在旁看了半天,咂摸出滋味,勸解道:“畫結界我拿手啊,這樣吧,乖徒孫和我一起在下面,你們師兄妹上去闖好了吧,畫完我們再上來。”
某兩個掌權掌太久,從不會聽人勸,蕭玉衡叉腰說:“這裡到底誰最大?給我上去!”
四人這才分工明确,山月和白令海互相看,眼裡各有嫌棄。走在繞圈的塔梯上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上了第三層,才同時開口。
“你就非要……”
山月默了片刻,松口道:“師兄先說。”
白令海道:“你非要他?”
他因為蕭玉衡的誤導,以為山月對李溋生出情意。然而,這話在山月聽來,意思是——你非要保這個假太子?她以為師兄終于發難,道:“此間事了,我帶李溋雲遊四海。我守玉匣宮兩千年,說實話,很事情力不從心,該交給下一代了。”
白令海道:“為了他,連玉匣宮都不要?”
山月道:“師兄,此事由不得他,你以為他想如此嗎?”
白令海心中驚詫,以為他們之間都是李溋主動,沒想到自己這位師妹還會強迫徒弟!質問:“由不得他?不是他所願?難道是你所願,是你強迫?我們真是分開太久,師兄越來越不懂你。你從來恪守戒律,如今一鬧就鬧出這麼大的事,還強迫徒弟……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能讓你這樣胡鬧!”
山月輕輕歎了口氣:“當年我見不得他受欺負,一時糊塗。”
當年?李溋才十九,之前他一直在軍中,這個“當年”時,李溋多大?饒是白令海見多識廣,也不敢再想下去。金雀那個亡國之君也沒有這樣荒唐!他深深吸了口氣說: “知道做錯了,不及時糾正抽身,繼續和他一道?我真不知該怎麼說你。”
山月有些莫名其妙,道:“你要我如何?殺了他?都說了會帶他走,靈中境自有師兄的血脈繼承,不會落于旁人,你也不必想着把我和他留在這裡。”
白令海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在說這件事?”
山月:“還能是哪件事?”
師妹不是變态。白令海放心,心中的大石頭落地:“那方才你把他帶到一旁,做什麼?”
山月道:“不是說了他身上有傷,我替他換藥。”
白令海:“他又哭什麼?”
山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簡單明了地說:“換藥,疼。”
白令海搖頭苦笑。山月哪裡知道他心中的曲折,隻覺得師兄精神失常了。師徒戀真的不能搞,人都會變傻。白令海又問:“方才想和師兄說什麼?”
山月停下腳步,張口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