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衡毫不顧及白令海的臉色,分析道:“不過……要進隻能白天進,晚上進不去。此地與人間颠倒,晝伏夜出。日晷轉到子時,萬物蘇醒,再轉到子時,所有東西石化,歸為沉寂。無極宮所有的門都會變成又重又厚的石門,我們打不開。”
山月:“先前我敲開過一扇石門。”
蕭玉衡:“是不是臨近子時敲的?那時候地下城即将蘇醒,确實可以敲開。但敲無極宮大門,可沒人給咱開,入夜之後無極宮外升起結界,如同禁空網。防外人進入,也防裡面的人出去,别說咱,蕭老頭自己都出不去。”
在這裡太子和陛下也是尋常人,沒有宣召,白天如何進宮?
正想着,李溋忽然說:“師尊,弟子有個法子。”
山月小聲道:“在此地,你的金印可沒有用。”
李溋道:“師尊有沒有留意過那個告示牌?上面有一張皇榜,我們可以用那個進宮。”
趕在子時之前,四人來到告示牌前。褪去石化之後,上面的帖子清晰可見。正中果然有一張皇榜,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通篇看下來目的隻有一個。
宮中正尋找技藝高超的鑄劍師。
顯然,李溋的意思是扮做鑄劍師進宮,白令海反對:“哪有這麼容易,扮鑄劍師,你有作品嗎?”
李溋道:“用我的未銘劍,師尊也帶着備用劍。”
白令海眉頭一簇,似乎不理解備用劍是什麼東西:“什麼劍?”
但他并未深究,對山月說:“你師兄我可不會鑄劍,蕭問天認得我和你師尊,我們在此地這麼久,忽然應征鑄劍師,這事不怪嗎?你看看這張皇榜,風吹雨風大多少年都沒人揭。這法子,十分拙劣。”
山月充耳不聞,擡手揭下皇榜,白令海臉黑了一層,正待繼續說教,山月卻道:“地下仙京有沒有鑄劍師,蕭問天自己不知道嗎?他知道一切風吹草動,依然貼出皇榜,說明目的不是鑄劍,而是鑄劍師。”
她卷起皇榜遞給李溋:“我看這法子正好,被揭穿怕什麼,不是有師兄在嗎?蕭問天見了您跟見瘟神一樣,他敢拿我們怎麼樣?對了,也不用這麼費事,師兄進宮見他,他敢不見嗎?”
蕭玉衡插嘴道:“他為什麼怕你師兄啊?”
蕭玉衡不知道她徒弟折磨老師傅那一出,果然,她一問,白令海立刻道:“進進進,活祖宗。”
蕭玉衡道:“這就進去?咱不回去準備準備?定個計劃明日再來,你師兄晚飯都做好了!”
白令海沒好氣道:“吃什麼吃,不作死她能好好坐下來,和我們用晚膳?”
蕭玉衡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不準欺負她!背着我的時候,就這麼對你師妹?我得個命定弟子容易嗎我……”
白令海頭疼不已,哄道:“沒有了……以後不了。”
蕭玉衡傷心道:“哪裡有以後!是你上地還是把她留下?!”
白令海一邊勸,一邊瞪山月,山月頗有些幸災樂禍,有師尊維護的感覺真的很好,她道:“讓屈流鏡發現我跑了,說不定會和蕭問天通氣。師尊别難過,我這不是還在這裡嗎?不行……不行回去吃晚飯,明日再來。”
蕭玉衡的眼淚立馬幹了,吸了吸鼻子說:“那不成,夜長夢多,走!”
她拽走兩個徒弟,把李溋落在了最後。山月和這二人在一起,喜悅之情發自内心,仿佛好久不見的家人。
而他,總顯得有些多餘……他不喜歡這種多愁善感,好像自己給自己造牢籠。李溋自己也不清楚,從小被忽略、被将就。這樣的心思不是多愁善感,而是難以根除的病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