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跟上時,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山月不知何時回到了他的身邊,邊拽走人邊說:“再像常世也不是常世,别離我太遠。”
李溋輕聲應了聲,病竈讓那雙極具安全感的手揮散了。
到了宮門口,四人向守城士兵說明來由。李溋遞上未銘劍,謊稱這是他的師尊——鑄劍大師白月所鑄。不等士兵接手,山月搶在未銘劍之前,送上了另一把劍。
那是一把平平無奇的長劍,劍身沒有銘文,居然也是一把未銘劍。
山月道:“小将軍,這是我的作品,請呈給……”
她忘了問這裡的人對蕭問天的稱呼,屈流鏡隻稱掌門,但直覺告訴她。掌控着地下城的人,不會被稱為掌門。
白令海接過話頭:“國師。”
士兵接過劍,目光卻沒有停留在劍上,而是将四人打量了一番。随後一揚手,幾個禁軍上前圍住四人。
就在衆人以為情況有變時,為首一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四人就這樣跨過無極宮宏偉的宮門,進入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宮殿。
無極宮有九重宮門,禁衛帶着他們走過三重門後,另有宮人帶四人繼續走。這裡的宮人都穿淺色仙道袍,不見宮女太監裝扮。說是皇宮,不如說是另一個上清派。
一邊走,李溋悄悄按了按山月的手腕,輕聲道:“師尊,那是您的備用劍麼?”
山月點頭道:“把未銘劍收好,輕易别召。”
李溋隻當需要留一把防身靈劍,沒有多想。無意間往遠處看了一眼,又道:“我熟知仙京,一開始卻沒有認出來,師尊可知為何?不是因為太暗看不清,而是此地比真實的仙京小。”
山月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圈,雖不熟悉無極宮,但也來過,看不出小在哪裡,問道:“如何看出來?”
李溋指了指遠處:“那些景窗,應該有三十六扇,但此地隻有三十扇。六角亭的獸面瓦當應有四十八個,此地隻有二十七。差這麼些,放大到整個仙京,差的就多了。”
他指的地方很偏僻,不像皇子所住,更不是東宮,山月道:“怎麼知道得那麼細?”
李溋道:“小時候沒人管我,太監就把我放在那裡面,有時候一放好幾天,我實在無聊,隻能數窗子玩。”
山月一愣,放好幾天?關好幾天才是。她不敢想三四歲的李溋獨自一人,坐在宮牆裡數窗子的模樣。摸了摸他的臉,說不出一句話。
李溋笑嘻嘻道:“可憐吧,師尊要對我好點。”
剛起的憐愛之心瞬間熄滅,原來在故意讨巧,她洋裝生氣,輕拍厚臉皮警告。忽然身後咳嗽一聲,山月吓了一跳,回頭見白令海目光如炬,牢牢盯着她。
山月莫名其妙,怎麼老是用這個眼神看自己和李溋?
走了好一會兒,卻沒有見到蕭問天。宮人把他們帶到一間偏僻宮室,道:“臨近子時,萬物安息。爾等在此暫住,蘇醒後待國師接見。”
說完,晾着四人走了,白令海事不關己般冷笑:“大費周章還是等明日,早知如此方才就回去,說不定家裡飯菜還沒涼透。”
山月叫住那宮人,問道:“請問,距子時還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