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溟峰,雪人居。
霆溟峰山勢陡峭,因常年落雪而不化,所以這裡是丹穴山最冷的地帶。而那鎖妖塔便獨自坐落在這峰坳之中,由萬象法陣加持,八百條鎖鍊牽制,峰下的山坳中更有上古秘陣作為結界,别說妖邪從這裡逃出去,就是仙君長老被封在裡面也難以掙脫。
一衆修仙者禦劍踏空,飄逸襲來。
山坳中的結界被觸動,他們卻不知,在這座十層的塔底,黑暗腐朽,符紙滿室的化妖池中,一雙猩紅的眸子霎時睜開,陰冷的毒視着前方,池中水花四溢,那渾濁之中仿佛有黑色鱗片在湧動。
這一刻他等了很久了,終于有人還記得這座塔嗎?
一衆仙君在此并未發現異常,于是紛紛從那上古秘陣中撤出。然而就在他們完全撤離的刹那,一道鎖鍊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悄悄的卡在了尚未合并的結界上,并且撕開了一條裂縫。
但他們渾然不知。
祁禤:“大家也看到了,鎖妖塔并未出現問題。”
尉遲:“那這麼說,這剜心魔和衆多村民失蹤一事另有蹊跷。”
“我看未必。”老者冷哼一聲。
“須彌長老,不用陰陽怪氣,您德高望重受人尊敬,有事可以直接講出來。”祁禤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怒意。
老者聞言怒道:“祁禤長老,對德高望重的老人可不是這麼講話的!”話音未落,他憤然甩袖離開。
“呵,老頑固。”祁禤不屑與他争辯,瞥了一眼便轉身聽傅卿雲的态度。
傅卿雲望着須彌的背影,眸底閃過一絲幽深,不過他很快隐藏了下去,無人發現,傅卿雲負手起身:“雖然鎖妖塔無事,但不能保證妖界真的風平浪靜,畢黎眼下在哪?”
“回宗主,在太安鎮,啟九天城的少城主在那。”
“哦?”傅卿雲頓了頓:“那想必啟九天城那邊有進展了,這樣吧箋修同尉遲去一下太安鎮跟進情況。”
待衆人離開之際,傅卿雲叫住了引澤:“你帶一批弟子去趟妖谷看看,記住,見妖便斬。”
引澤心下不解:“宗主,那些精怪小妖就算集結起來,确實也做不出什麼大的動作,我們這麼大陣仗……”
“殺。”一個字打斷了引澤,後者愣了愣更加疑惑:“那又為何要大動幹戈?我們隻要幾名内門弟子都可以處理。”
傅卿雲眸子沉了沉:“你沒注意到,剜心魔和村民失蹤一事,有人刻意嫁禍給妖嗎?”他頓了頓清明道:“丹穴山劍宗曆代以捉妖聖明,鎖妖塔亦是世間僅有,眼下外界無大妖現世,鎖妖塔亦相安無事,可如今他們卻說妖魔橫行。”
引澤一頓,神色冰冷:“您的意思是,有人想嫁禍給我們?”
傅卿雲直視他,不語也并不否認,他的聲音決絕冰冷:“我蔔了一卦,妖谷方向确有異常,在一切都沒有被抛在明面上之前,先下手。”
“可是……啟九天城那邊已經有進展了,或許我們可以率先……”引澤擡頭望去,卻見傅卿雲站在陰影裡不聲不響,引澤隻覺得周遭寒冷,他忽然警覺:“宗主?”
傅卿雲仍站在陰影裡不聲不響。
引澤條件反射的将手握向腰側的佩刃,試探着再次出聲:“師兄?”
隻見那唯獨留在光線下的腳尖動了動,緊接着傅卿雲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他目光森寒,臉色泛白氣壓極低:“周牧,别忘了你的身份!”
引澤不敢再看,他應聲作揖退下。
直到傅卿雲再也見不到那身影之時,方才脫力般扶住身側的柱子。他悶吭一聲,拂過柱子的地方出現裂紋,随後他将一手碎木屑甩掉,握緊右手,背抵柱子。隻見腐蝕一般的黑色從右手的指尖開始蔓延,很快便延伸到了手腕處,手掌痛的忍不住發抖,他立即做法試圖抑制這反噬,不禁咬牙憤怒低吼:“沈俊彥!”
柳予安的耳朵動了動,他回頭似乎感覺有什麼在呼喚,良久卻又沒見到這隐仙峰上來人,他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回頭撫上了手裡這把劍。
這劍的劍柄為黑色,上有金色暗紋,劍身為深藍色,透着森森寒光,削鐵無聲鋒芒逼人。
已經被原主人練到超脫物理性人劍合一的境界。
柳予安的隐仙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起碼對他來講是不速之客。
傅卿雲覆手而立,手中還帶着一個老舊的竹簡。
“俊彥,近日可好?”
柳予安從室内走出,面對着傅卿雲面色如常,行禮作揖:“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