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個位置要從哪裡繼承的吧,卡塔庫栗?”墨鏡被推到頭頂,明娜的目光落下,像是一柄懸而不決的刀劍。
那個自羅傑時代便叱咤大海的女人,被稱作big mom的大海賊,夏洛特?玲玲。
“或許不是繼承而是謀逆呢。”卡塔庫栗絲毫不在意自己說出了怎樣驚世駭俗的話語,蓬松的圍巾掩蓋住大半張臉,無所顧忌地将計劃和盤托出:“從第一次見面起你們就試圖獲取我的支持,現在多少該交還些利息了吧。”
“與我們交易的從來都是bigmom的夏洛特。”明娜輕按着太陽穴看向卡塔庫栗,身後的諾亞和烏瑪一瞬進入攻擊姿态,她掃了眼跪在地上笑吟吟的婕德,她的影子被拉長裱在落地窗的陰影中央,那陣無來由的抽搐再次湧上脾胃。“為了我們的教母大人甚至不惜背叛你的母親,夏洛特先生,我可無法相信這樣的盟友,更不想白白與整個萬國為敵。”
“我要為夏洛特家族謀劃一條駛往新世界的航道,”卡塔庫栗的目光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婕德,“乘着哈德婕德的船。”
“那真遺憾,”明娜的身體前傾,手指搭在婕德的肩上,微微用力把她向自己懷裡拉去,栗色的眼瞳在陽光下像是剛凝固的琥珀,筆直地向卡塔庫栗照去,無比笃定道,“她永遠會站在我們這邊,你要說服的是我們。”
陽光傾瀉,熏得婕德半張臉微微發燙,她聞着從肩頭傳來的絲絲縷縷的雪松香氣,鼻腔中瀉出了然的悶笑。小狗實在是一種很擅長蹬鼻子上臉的動物,她的手指滑過堆積在地面的絲綢裙擺,攀着毛呢西裝褲腳往上,在夠到外套下擺時輕輕向下扯,不出所料地收獲了明娜下意識剜來的眼刀。
“我們有共同的利益,卡塔庫栗會是一個不錯的盟友。”她睜着那雙比任何一對寶石都要耀眼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向她,以一種寵物求食般可憐的嗚咽語調說道:“我想要世界,明娜。”衣角的重量加碼,嗚咽下的挑逗與得意漸漸露出馬腳,嫣紅的口脂翕動,撒嬌似的示弱包裹着任性,她得寸進尺地懇求道:“和我一起去世界的頂點,明娜。”
脾胃再次抽動起來。
細小的顆粒在陽光中翻湧,翡翠色的眼瞳像是無邊無際的碧綠大海。
呵,真是太讓人生氣了,她的小狗先一步被人撿到,看上去被養得還不錯。
“偉大航道和紅土大陸把大海分成四片,航道之外的海域擁有穩定的氣候,廣袤而肥沃的土地是成為大國的基礎,但那些溫暖的島嶼都屬于世界政府的加盟國。”總算得到女王特赦的婕德在沙發上挑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她眉眼彎彎地享受着今天的熱紅茶和糕點,眼尖地注意到了卡塔庫栗的杯子:“诶?親愛的,你那杯冷了嗎,要不要換一杯?”
“……”罕見地卡塔庫栗找回了一點初見時的無語,他沉默了一瞬移開目光道:“托特蘭的地盤主要在偉大航路,其中不乏海運貿易的樞紐,并且依靠填海造陸技術我們擁有廣闊的領土,得益于此托特蘭與各界名流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關系,萬國擁有僅次于世界政府的情報網。”
婕德笑吟吟地聽着卡塔庫栗說話,向下說道:“蒙奇?D?龍創建的革命軍已經成為大海上不容小觑的勢力,這是個絕佳的兩頭下注的時機,等火真的燒起來了就可以一舉接手那些新生的土地。托特蘭和帕提姆,等世界格局重新洗牌,我們必須成為不容忽視的一極。”她挺直脊背看向明娜,那雙翡翠色的眼瞳亮若辰星。
亮若辰星,一如往昔。
“兩頭下注?”明娜的眉頭微微擰起。
“我要留在世界政府。”婕德低頭一點一點地抿着紅茶,氤氲的霧氣撲在臉頰,鹿皮靴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地毯上,時不時擡眼打量着明娜的神色。
“不要裝可愛,”明娜捏着眉心說道,“我不可能同意,别忘了你是怎麼把自己搞丢的。”
“但那裡是世界權力的中心。”本來也沒打算就這麼糊弄過去的婕德把茶杯放回桌面,取下耳扣推向明娜:“露娜利亞族和巴卡尼亞族的實驗資料,奧哈拉事件的始末,世界政府關于弗雷凡斯鉑鉛礦的考察報告,以及龐克哈薩德的研究圖紙。”
明娜拿過耳釘捏在指間打量,與環狀搭扣連在一起的方型金屬裝飾正是一枚U盤。
“我還能拿到更多,不止是資料,世界政府中需要有我們的人。這是兩手準備,如果跨越大海的龐大組織更适合這個世界,我們得在這種權力結構中分一杯羹。”
“……”金屬方塊在陽光中閃耀出近乎鑽石的光彩,明娜不知要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做海軍還真是,适合你。”
“我向來幹一行愛一行的。”婕德挺直了胸膛對着明娜眨眼道。
最後明娜還是妥協了,帕提姆需要前進,身為教母的她必須承擔前進的責任,哪怕将摯友的生命置于狼口。
“這并不代表我要對這份婚約點頭,”明娜按着眉心悶聲道,“隻是結盟而已,不需要綁得這麼深。”
“殺死我是薩卡斯基的判斷,我的果實能力足以令世界政府忌憚,這個把柄太緻命了,我還活着并且就卧底海軍這件事。”婕德扭頭看向卡塔庫栗,他依舊恪守着那句“不能有太多眼神交流”的囑托,微微偏頭看向地面。
“卡塔庫栗先生得和我們綁死才行,婚書是最好的謀逆證據,托特蘭的下一個繼承人也必須是我和他的孩子,要是敢背叛同盟就把複印件寄去托特蘭,看那位喜怒無常的女王陛下會降下怎樣的懲罰。”那雙翡翠色的眼瞳微微彎起,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嗯,把柄,威脅你們。”卡塔庫栗不自然地低下頭重複道。
孩子……他們的……孩子……
他的耳根一瞬變得通紅。
婕德搖着尾巴看向明娜,眼睫毛撲閃撲閃的像兩顆星星。
好想揍她。
就在明娜幾乎要陷進那汪碧綠的深潭中時,砰地一聲茶杯被重重地丢在地上,濺起的碎片彈到婕德腳邊,被卡塔庫栗以糯米擋住。圍攏在茶桌四周的目光紛紛向始作俑者看去,艾琳娜從沙發上站起,如果不是烏瑪攔着那塊糕點便要丢到婕德身上。“我反對——”她的胸脯不住地起伏,死死盯着婕德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一句話也不說就把爛攤子都丢給我們!事到如今還想要把我們獻給情夫做陪嫁?我憑什麼要認同這種事!”她死死攥着拳頭,在察覺到失态之後她深深吸了口氣,以一種平靜的、嫌惡的眼神看着婕德,“六年的時間足夠把你胡鬧的痕迹都清理幹淨,這棟房子的每一塊磚瓦都和你無關,你沒有資格參與帕提姆的政議。你不是我們的教母,哈德婕德,早就不是了,我不認同這份盟約。”那雙嫌惡的眼睛像是要剜進婕德的肌骨似的,卻在與她對上視線時别扭地移開,她似乎不願再多看她一眼,踩着皮靴向外走去,房門被重重地關上,安妮起身對婕德鞠躬道歉,匆匆追了上去。
“婕德,”明娜看向艾琳娜離開的背影,壓着她的肩膀說道,“跟我過來一下。”
明娜的辦公室總是充斥着淡淡的紙香,巨大的落地窗占據了一整面牆壁,辦公桌上分門别類壘着成堆的文件,書寫用的鋼筆油墨都被規整地擺在電話蟲旁。
“不用管艾琳娜嗎?”婕德走近落地窗,目光看向庭院中的兩道人影,不一會兒諾亞也追了上去,手裡還拿着兩件加絨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