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作戰計劃以布蕾為主,她的果實能力簡直是為這個環節量身打造的。不過現在布蕾對能力的開發還不純熟,她隻有在萬國境内可以自由穿梭鏡面,除此之外她就隻能穿越接觸過的鏡子。
于是最後的計劃是婕德利用七武海身份攜帶貼紙軟鏡登上薩卡斯基的軍艦,最好她能直接把貼紙帶進布洛懷耶所在的牢房,然後卡塔庫栗等人從軟鏡中出去營救布洛懷耶。
敲定好計劃後的衆人又開始大眼瞪小眼,原因無它實在是坐在對角線的婕德和卡塔庫栗散發的氣壓太沉重了,衆人下意識地把症結歸于卡塔庫栗對追求者單方面的厭惡,在場唯一知道内情的布蕾默默低頭不敢說話。
“既然這樣我去打個電話和家人報下平安。”察覺到了氣氛詭異但選擇性忽略的婕德頂着燦爛的笑容離開了房間,卡塔庫栗一言不發坐在原地把玩着那枚戒指。
黃玫瑰——等待的、歉意的、就此遠去的、搖擺不定的愛。
明明昨天還說要和他結婚的。
婕德那忽遠忽近又挑不出錯的态度像一根纖繩反複拉扯着卡塔庫栗的心神,他從來不畏懼疼痛,但他無法忍受這樣溫水煮青蛙的折磨。
明明一直注意着他的動向,不是麼婕德,明明在意他在意得要死,為什麼還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他。
卡塔庫栗輕輕摩挲着戒身,婕德的神态、語氣和舉止在他的腦海反複閃回,他意識到肯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卡塔庫栗從小就是一個聰慧細膩的孩子,他有一套自己的行為準則和價值體系——他深知自我的珍貴所以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亦明白與家人的平安相比那點自我不值一提。媽媽隻有在最初的幾年會對孩子們和顔悅色,所以大部分時候是他和佩羅斯佩羅承擔了照顧弟弟妹妹們的責任,對于所愛之人卡塔庫栗有着近乎無窮的耐心。
你答應了的,要和我結婚,婕徳。
……
回到房間的婕徳立馬垮下笑容癱倒在椅子上,她的每一個低頭、每一次停頓、每一回故意不看向卡塔庫栗都像是某種忍耐的信号,她能察覺到卡塔庫栗亦是如此,明明他們從未正式交往過。明娜的話語再次回響耳畔,“你要學會把選擇的權利交還對方”,這樣的道理是毫無疑問充斥着正确,然而這次不行,這次沒有那麼簡單。龐大的窒息幾乎要将婕徳淹沒,她一直被命運注視着,隻要意識到這點她就毛骨悚然。
狹小的的房間加重了她的恐慌,那種無人回應的孤獨再次要将她吞沒,不行,無法喘息,她要離開這裡,她要去人多的地方,剛剛把自己送進房間的婕德再次擰動把手向空曠處走去。她不太想要見到卡塔庫栗,于是悄悄來到甲闆,餅幹士兵時不時巡邏經過此處,耳邊隐隐約約還能聽到水手們的吵鬧聲,好不容易松了口氣的婕德癱倒在護欄将目光投向海洋。
海浪不斷拍打着船舷,仿佛大海在抗拒試圖入侵領地的異族,萬頃波浪中人的生命被縮小成蝼蟻般的一個圓點。當夜幕如同一頭無形的野獸張開巨口将整個世界吞噬時,站在甲闆上眺望遠方的婕徳猶如置漂泊塵世的一粒埃芥。
月光慘白地碎在鐵質的護欄上,遠處的海平面幾與夜色融為一體,波濤起伏仿佛無數蟒蛇翻滾扭動,那是一種來自生命深處的不可名狀的威嚴與浩瀚。
不可名狀,亦不容抗拒。
在獵獵海風中婕徳察覺了身後之人的靠近,幸好風聲足夠狂妄,她猛烈震動的心跳聲也足以被掩蓋。卡塔庫栗在離她不遠不近處停住了腳步,他沉默地伫立依舊如同一支矜貴筆挺的紫羅蘭玫瑰。婕徳忽然想起昨天也是這樣,他的見聞色總會指引他走向想要的未來。“晚上好呀,卡塔庫栗大人~”婕德斜斜靠在欄杆上對着卡塔庫栗露出了一個輕浮至極的笑容。
“别這麼稱呼我,婕徳。”卡塔庫栗惱怒的聲音從圍巾下傳出。
“那我要叫你什麼呀?”婕徳挑了挑眉,一聲譏笑從喉嚨逸出,她的身體離開護欄搖搖晃晃朝卡塔庫栗走來,“卡塔庫栗先生~親愛的~親愛的卡塔庫栗先生?”曾經的愛稱被她以幾乎嘲笑的方式念出聲,像是剝離糖果後被随意丢棄的糖紙。
“剛才的電話你也聽到了吧,看來不光你的母親,整個世界都在阻止我們的婚禮呢。”婕徳一臉譏诮地靠近卡塔庫栗,她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他的胸膛,指尖輕柔如羽毛觸動着他身體的電流,随着手指移動電流緩緩滑至心口,婕德的聲音也在此時傳出:“即使丢棄王位,即使全世界反對,即使這樣也要我繼續陪你玩下去嗎——玩下去這個無聊的戀愛遊戲,親愛的卡塔庫栗先生~”她的手指在他的心口戳了戳,姿态輕浮散漫。
卡塔庫栗的眼睛看不到婕徳言行間的羞辱挑釁,他知道拒絕一個人會懷着怎樣的心情,他并不是一開始就喜歡着婕徳。卡塔庫栗的眼睫顫了顫,記憶中耀武揚威洋洋得意的女人不知為何戴上了一具假面,在他眼裡現在的婕徳幾乎和掩聲哭泣無異。
那根不斷試圖将他推開的食指被他輕而易舉抓住,于是他的另一隻手攀上了婕徳的後腰,卡塔庫栗輕輕發力把婕徳攏進懷裡。“那就繼續進行下去,婕徳,把這個遊戲繼續進行下去。”他有些難過地看着婕德,放任自己的聲音如此說道。
婕徳被卡塔庫栗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她攀着他的肩膀試圖把他推開但是掙紮無效,她的腰腹貼着卡塔庫栗的恥骨密不可分,男人的身軀猶如銅澆鐵鑄的雕像般一動不動。
“繼續下去?”婕德揚起一個惡劣的笑容擡頭望進卡塔庫栗的眼睛,“怎麼繼續下去?你來當我的情夫嗎,卡塔庫栗?偷偷摸摸,不見天日?”她的言詞神态真是刻薄極了,婕德從未用過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她從來不會這麼對他的。
“好啊。”卡塔庫栗不假思索道:“我來當你的情夫。”
什麼?
婕德的大腦忽然一片空白,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在……說些什麼,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卡塔庫栗?”她的眉毛不自覺擰在一起。
“我來當你的情夫,婕德,”那雙漂亮的紫羅蘭眼瞳盛滿了無奈與惱怒,“然後我們把這個遊戲繼續下去。”
我來當你的情夫,婕德。
直到今天早上為止這還是婕德最想聽到的話。
海倫公主接受了墨涅拉俄斯的求婚,這是日後那場名垂千古的特洛伊戰争的開端。
婕德的手緊緊抓着卡塔庫栗肩上的布料,她脫力的把頭垂下靠在卡塔庫栗的胸膛,“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啊,卡塔庫栗……”
不要再來動搖她了。
“你呢,婕德,你又在害怕着什麼呢?”卡塔庫栗的聲音溫柔和緩,他耐心誘導着婕德說出内心的想法。
婕德握着布料的手指不由得加重力道。
“不要傷到自己,婕德。”卡塔庫栗的一隻手覆上了她的手掌,他的聲音低低從頭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