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悅住院時為她看病的醫生,趙勇。
“趙主任。”李春溪讪笑,“什麼叫打聽病人啊,我們都是朋友,我妹那天還去她家玩……”
“行了,誰不知道你啊。”趙勇道,“你肯定是把她那些胡話,都記在心裡了。”
“……”李春溪噎了一下,心裡有點不舒服,“那不是……”
蘇悅的情緒、态度都太真實了,要是真有問題,她卻當了幫兇,那她這輩子都睡不着覺。
認識蘇悅的人也很好找,已經找着四五個了,微信都加上了,就是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聊。
“你就是死腦筋。”他擺擺手,“我是治療她的醫生,我才有報警的義務,用得着你?”
她陰陽:“哦,那你怎麼不報啊?這麼冷的天,蘇悅眼睛都看不見了,都被你們逼得光着腳穿着病号服就往外跑。”
趙勇道:“警察都來查過了,你怎麼還不信呢。蘇悅的身份證,我看了,就這個人沒錯。你這個心理素質,就是被忽悠的命。”
“證是證,人是人……”李春溪不悅,“再說照片跟真人也有差别,萬一她們隻是長得像……”
“那就不說證。”趙勇道。
“蘇悅高考報過警察學院,正好咱們院去查的體,查體記錄還存着呢,我去資料庫翻出來了。o型血,身高169.5,體重60公斤,還有最重要的——”
“蘇悅的左肩,有一塊陳年燒傷。”
“全都對得上。”
趙勇道:“就算她犯了精神病,憑空分裂出一個人格,這身體也是蘇悅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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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專家醫生來了,殷雪再次到了醫院。
蘇忱怕她摔了,伸手扶着她,為她引路。
她面無表情,覺得自己像影視劇裡的太後,而蘇忱像她忠心耿耿的太監。
……精神勝利法給她帶來了一點微妙的快樂。
但連着做了檢查,這點快樂也很快就消弭了,隻剩下疲憊。
專家話很少:“狀況不差,暫時不需要手術,換一種藥。”
殷雪高興不起來。
專家開單子,筆在紙上滑動。
她低落地等待,聽着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
北京來的專家忽然開口了。
她說了一句話:“我和你見過。”
殷雪愣了,她張了張嘴,一時竟然發不出聲音。
她不記得,但這是北京來的,北京……這是不是見過她的人?在她還是“殷雪”的時候見過她的人?
蘇忱按住了她的肩,指尖收攏,慢慢用力。
殷雪已經完全沒心思在意他。她費盡力氣,勉強吐出了詢問:“您是哪位?您在哪裡見過我?”
專家道:“A大,你幫我找過人。”
她就是在A大讀大學!殷雪止不住發抖,像見到救兵似的兩手一伸,按在桌子上。
但她卻不知道說什麼,因為她看不見對面人的長相,也不記得這種找人的小事。
她該問什麼,她能向專家求助嗎?
專家道:“我是為你特意過來的。這麼年輕,你的眼睛會好的……”
專家叫她的名字:“……蘇悅。”
殷雪僵住了,她的表情呈現出可笑的茫然。
在A大,向她問過路的專家,叫她“蘇悅”。
而不是“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