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甯他爸投資失誤,公司瀕臨破産危機的時候,他其實挺高興的。
在林鶴甯對他說“我馬上就要從富家少爺變成負債累累的窮光蛋了”的時候,他雖然心疼,但同時也有種如釋重負的輕快,甚至有點竊喜。
說來諷刺,那段日子是林鶴甯最焦慮的日子,面對工作和家庭的雙重重壓;卻是夏知樂最能體現自我價值,最輕松神氣充滿幹勁的日子。
可惜,林有餘經營有方,雖然那陣子尋死膩活的但最終挺過來了。
當然不是說他希望林家破産負債,他也很為林鶴甯高興。
隻是林鶴甯又變回那個恣意灑脫高不可攀的貴公子了。
那句話咋說來着?經濟收入決定家庭地位,他從前在林鶴甯面前蔫聲蔫氣擡不起頭來,終于進了醫學生都心神向往的瑞壇,一下子名利雙收,每月入賬的工資比林鶴甯多五六倍。
他終于“翻身農奴把歌唱”,在林鶴甯那兒也直得起腰闆了。
夏知樂承認最開始那陣沒少嘚瑟,但也是他應得的嘛,憋屈了這麼久,還不許他稍微放肆放肆?
夏知樂含糊一笑,給安念夾菜:“不說這些了,吃菜,都涼了。”
安念放下筷子,從身旁的雙肩背包裡拿出一個玻璃保鮮盒:“知樂哥,這個……”
夏知樂看見裡面裝的是芝士蛋糕,安念忐忑的繃緊手指:“别誤會,我就是一不小心做多了,扔掉太浪費了,所以……幫忙吃掉行嗎?”
夏知樂有點為難,今天安念主動約他吃午飯,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決定趁此機會跟安念說清楚,無論那天在酒吧是“壓抑已久的真心話”還是“喝醉了胡說”,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和林鶴甯在一起了。
可現在看着安念眼角微紅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模樣,夏知樂不禁又想憑什麼啊,就算安念真的暗戀自己,自己就不能跟安念來往了?他行得正坐得端,連塊小蛋糕還吃不得了?
夏知樂接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做得真好看,看起來就好吃。”
安念笑道:“林先生會做這個給你嗎?”
夏知樂:“他隻會炒雞蛋和煮泡面。”
林鶴甯本就不愛吃甜膩膩的糕點,對芝士蛋糕更是敬謝不敏,他說芝士味道古怪,有種臭腳丫子味。
安念眨着眼睛說:“我記得學長最愛吃芝士蛋糕了,當初畢業典禮上,我看見你吃了兩大塊。”
夏知樂愣了愣,不由自主的想起酒吧那晚安念微醺的模樣,他小鳥依人般的靠在自己懷裡,用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傾訴埋藏多年的哀腸:學長,我早在高中開學第一天就喜歡你了。
夏知樂不聾不瞎,上學那會兒怎麼可能注意不到閃閃發光的安念學弟。隻是安念和林鶴甯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家世好,著名出版社的獨生子,車接車送,光保镖就有七個,不是夏知樂這種窮小子能沾邊的。
所以夏知樂壓根兒沒往那方面想,卻渾然不知自己早已被對方暗戀。
沒人能在知道自己被比自己優秀的人暗戀,還能無動于衷坐懷不亂的。
夏知樂真的很震撼,也很心軟。
挖一口盒子裡的芝士蛋糕,濃郁的奶香在舌尖綻放。
“我記得我吃完一塊芝士蛋糕,盤子裡已經空了,等我上台表演完節目再回來,發現盤子裡還有一塊。”
安念:“我放的。”
夏知樂驚愕:“你?”
安念垂着眼睛害羞的點頭。
夏知樂心口一熱:“念念,如果我當年不那麼慫,大着膽子追求你的話,咱倆是不是早在一起了?”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但說都說了,也不想往回咽,就當是那兩瓶啤酒作孽吧!
安念清澈的瞳孔波光粼粼,苦笑道:“可你現在有林先生了。”
夏知樂怅然若失的喃喃道:“是啊。”
*
周粥把最後一道拔絲地瓜放桌上:“菜齊了哈。”
路過收銀台,見顧匪直愣愣盯着夏知樂那桌,臉色發寒,目光幽冷幽冷的,有點吓人。
“匪哥,咋啦?”
顧匪斂回視線:“他眼瞎。”
周粥早就憋半天了,憤憤然道:“沒錯,林先生真是眼瞎了,咋看上這麼個人!”
顧匪撇周粥一眼,目光劃過安念,把算盤扔抽屜裡。
“眼瞎的是夏知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