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丢了。
雖說林鶴甯經常抱怨貓不聽話不讓摸,總有一天要把這養不熟的小崽子扔了,可拖到今天也沒丢棄人家,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三伏天家裡沒人也得給貓主子開着空調以防中暑。
林鶴甯心想我這麼伺候你對你好,你卻還是跑出去了,有沒有點良心啊?
那晚事情太豐富了,又是紀念日又是安念又是王圖又是顧匪,後來還在家門口跟夏知樂大吵一架,林鶴甯實在頭昏腦漲,就忘了關房門。
等他一覺睡醒,發現房門敞開着,縫隙剛好足夠一隻貓通過。
林鶴甯大驚失色,穿着拖鞋就沖出去找貓了。
他住的是18樓,一梯一戶,電梯為安全性都是設定好的,戶主隻能停在自己家所在的樓層,無法僭越别的樓層。
貓不會乘電梯,隻能走安全通道,林鶴甯順着樓梯往下跑,根據從前在網上看到的鏟屎官經驗分享,說家裡貓偷跑出去不會跑太遠,因為不熟悉環境,頂多在樓道裡徘徊。
可是林鶴甯爬完十八層,沒有貓。
他又往上爬,從一層到三十三層,爬完全樓,還是沒有。
林鶴甯隻好往樓外找,先去物業辦公室調小區監控,盯着屏幕足足看了快三個小時,終于看見他的貓出現在灌木叢附近。
而那地方距離小區外牆僅剩三米。
完了,如果貓翻過外牆跳出去,那就更是大海撈針沒地方找了。
林鶴甯心急火燎的去“失蹤現場”找蛛絲馬迹,又從小區後門繞到外面,忽然聽見有人喊他,林鶴甯回頭一看,是從警車裡探腦袋的簡小西。
“鶴鶴,你咋穿成這樣就出來了?還光着腳,出什麼事了?”
林鶴甯說:“你幹兒子丢了。”
簡小西:“什麼?”
林鶴甯看警車後面铐着人,說道:“你該忙忙去,我自己再找找。”
車輛行駛出去,簡小西大喊道:“你先别急着找貓,快回家穿件衣裳去,别凍着了!”
林鶴甯沒回家,就怕自己一來一回錯過貓。
找了一整天,沒有。
連物業大叔都讓林鶴甯别找了。
回到家裡,貓糧貓罐頭貓砂盆貓玩具都在,但是貓沒了。
林鶴甯不由自主的給夏知樂打電話:“知樂,貓丢了。”
“你說什麼?”
“貓丢了。”
“怎麼丢的?!”
他那邊亂哄哄的,有交杯換盞的說笑聲和震撼的音響,可能在某個宴會上吧。
林鶴甯忽然有點心焦:“我忘了關門,它跑出去了,已經一天一夜了。”
“你怎麼回事?這點小事都能忘,你趕緊去找它啊!馬上要入冬了,它自己在外面饑寒交迫的怎麼生存?!”
林鶴甯很想說他找過了,找了一整天,喊了一整天,比起貓,現在饑寒交迫的是他才對。
嗓子火辣辣的疼,不想說話了。
林鶴甯挂斷電話,後頸枕上抱枕,頭疼的閉緊眼睛。
上次這麼心急如焚的找,還是他七八歲的時候。
午覺醒來,媽媽不見了,保姆說媽媽走了,他問去哪兒了,保姆說跟别的男人走了呀,他問什麼時候回來呢,保姆哼了哼說不回來了,你媽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紅着眼睛跑出去找,找啊找啊,找到太陽公公都下山了,卻怎麼也找不到。
當最後一縷夕陽淹沒在天邊盡頭,他感覺心髒都坍塌到胸膛最底處,沉甸甸的好難受啊。
正如媽媽的突然消失,媽媽再也沒回來。
沒有任何征兆和提前預警,說消失就消失了,任憑他喊的嘶聲力竭,跑得雙腿抽筋,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林鶴甯有種預感,貓也不會回來了。
手機震動,是簡小西打來的,林鶴甯接聽:“喂?”
“你聲音怎麼回事,生病了?”
“沒有。”
“貓找到了嗎?”
“沒有。”
“……畢竟不是從小養的,咋說呢,它本來就是流浪貓,有野性,回歸大自然也是它自己的選擇。”
“嗯。”
“别犯愁了,或許明天一早它就自己回來了。倒是你,聽着聲音不太對勁啊,你真沒生病?”
林鶴甯不知道,反正有點難受,頭昏腦漲沒力氣。
簡小西問他:“吃飯沒有?”
林鶴甯說:“不餓。”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想修仙啊,正好我們訂餐呢,給你帶一份哈!”
林鶴甯想說不用了,但嗓子一緊沒來得及,簡小西也挂電話了。
林鶴甯輕歎口氣把手機扔下,連說話都嫌費力,更匡論給簡小西回撥。
一不小心居然躺沙發上睡着了,還是被電話聲吵醒的。
房子沒開燈,烏漆墨黑的,林鶴甯找不到手機,找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手機響,難怪沒有亮屏幕。
穿上拖鞋走到玄關,按下可視電話:“哪位?”
“林檢察官。”
林鶴甯猝不及防,睜大眼睛看清屏幕,果真是顧匪!
林鶴甯嗓音拔高:“你怎麼來了?”
屏幕裡的男人晃晃手中塑料袋:“外賣到。”
?
什麼外賣?
啊,難道是簡小西給訂的?
林鶴甯幫開門,再給按電梯,等了大概三分鐘,電梯傳來“叮”一聲響,外賣小哥到了。
顧匪穿着深灰色沖鋒衣,提着外賣袋,精精神神的走到林鶴甯家門口。
林鶴甯有點懵:“你親自送外賣啊?”
顧匪說:“正好騎手少,我就親自送一趟,反正離得不遠。”
林鶴甯虛弱的靠在門上:“哦。”
顧匪眨了下眼,上前半步,伸出手背貼到林鶴甯臉上。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林鶴甯措手不及,尤其是男人的手背太冰了,凍得他一激靈:“幹什麼?”
顧匪道:“家裡有體溫計嗎,你好像發燒了。”
啊?
林鶴甯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身體乏力,頭暈頭疼,難怪剛才起來應門的時候兩條腿跟灌鉛似的。
現在更是一陣惡寒,走路發飄。
顧匪抿了抿嘴唇,為避免林鶴甯臉着地,還是于心不忍的伸手攙住他:“你就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