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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殿。
馮昭儀幫着馮雪處理參謀宮務,做皇妃要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做太妃在宮裡卻太過無聊。
尤其是馮月嫁到常家,不能常常進宮,宮裡隻剩下馮雪和馮昭儀兩個馮家女。
馮昭儀就常到馮雪的甘泉殿幫她做事打發時間。
“李貴人生了皇長子,皇上總要去看孩子,一來二去的,李貴人的勢力就又起來了,你要小心啊,阿雪。”
馮雪态度倒淡然,“她最近沒什麼錯處,生了孩子,倒老實起來了,她無錯,我也不能整治她,總不能揪着她從前的錯處不放,那樣周圍的人反而要怪我。”
“李貴人傷害的就是你一個人,其他人慷他人之慨,當然大度。不過,阿雪,這李貴人不像個能老實的下來的人,咱們得加以防範。”馮昭儀提醒道。
馮雪沖着馮昭儀微微一笑,笑得危險,“她在打鬼主意,難道我就不會打?皇長子放到她這個品行不端的親娘身邊養着,萬一潛移默化對我這個嫡母有了隔閡,我怎能安心?”
馮昭儀知道馮雪心中有數,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你心裡有數就好,很多事情,咱們得早做打算。”
皇長子還是放到自己身邊養大才是正道。
如果她們馮家不能撫養皇長子,那這個皇長子就不該存在了。
後宮以後會有很多孩子,沒了皇長子,還有皇二子,皇三子,所以,不要急,慢慢謀劃即可。
姑侄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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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一個灰頭土臉的青年出現在平城城門口,守衛的士兵見他形迹可疑,便仔細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青年走到守衛士兵跟前,“勞煩大人幫我向上禀告,我是皇後娘娘的哥哥。”
那守衛士兵本來還很戒備,聽到此話心中一喜,自己升官的機會隻怕就在眼前了,“你可有什麼憑證?”
青年坦然道,“并無什麼物件,不過我與家父生得十分相像,皇後娘娘一見便知。”
守衛士兵量他也不敢拿此事開玩笑,“你在這裡稍等,我去向上官禀報。”
青年行了一禮,“勞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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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雪和馮昭儀聽到有疑似馮熙的人來平城尋親,都很高興,請示了皇上之後,将這個青年帶到内宮。
青年此時換上了幹淨的衣衫,露出本就端正的五官,“姑姑,阿雪,阿月,我是馮熙,這些年你們還好麼?”
馮雪将馮月也請進宮了,馮月仔細端詳青年的臉,對着馮雪說,“是有幾分像阿爹,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
馮雪高聲道,“你可有什麼憑證證明身份?”
馮熙早就成竹在胸,“阿雪最愛吃的是炙羊肉,阿月最愛吃的是馬蹄酸棗糕,阿月五歲的時候把阿雪的一顆牙給碰掉了,阿雪嘴裡全是血,阿月以為妹妹要死了,吓得哇哇大哭……是我把阿月、阿雪哄好的,作為代價,我讓阿雪騎了一個月的大馬。”
馮熙看着馮月,“若是不信,我身上有個大疤痕,是我跟人比武留下的,疤痕至今還在。”
馮雪當即命人除了馮熙的衣服,确實有一塊疤痕,她又命宮人反複揉搓疤痕,幾乎要把油皮搓破,滲出些許血絲,疤痕仍舊紋絲未動。
馮月馮雪對視一眼,這應該就是真的哥哥了。
馮昭儀早在馮熙一進來就心情激動,她與哥哥二十年沒見了,她記憶裡的哥哥就和現在眼前這青年一模一樣。
馮月看姑姑的手指顫抖,就知道她是太激動了,馮月對着馮昭儀小聲道,“所有的事情對答如流,應當沒什麼纰漏。”
馮雪問馮熙,“哥哥當年是怎麼逃去柔然的?”
馮熙通過了初步的考證,宮人此時得了馮雪的授意,給馮熙安排個位子。
馮熙臉上流露出追憶之色,将當年之事娓娓道來,“當年家中劇變,父親拿了些盤纏,就将我推出門外,我知道若是不離開大魏境内,恐怕難逃一死,于是用身上僅剩的一點錢換了張柔然的戶籍,加上我會些拳腳功夫,順利地進入柔然境内,再之後,就是掙錢盡力活着,世道不算好,活着就已經很不易了。”
馮雪微微一笑,“那哥哥從今以後可以放心裡,在這裡過得都是極好的日子。不過,”她稍稍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意味聲長的笑,“哥哥要知道,這榮華富貴是誰給的,想要守住這富貴生活,一定要聽話啊。”
馮熙默然,他剛才就已經感覺出馮雪恬靜面容下湧動的強勢,果然,能得到皇後之位,豈能是良善之輩?
當年乖巧的妹妹,終究是變了模樣,“馮熙知道,娘娘如何說,馮熙就如何做。”
馮雪笑了出來,笑得溫柔,是極體貼的模,“哥哥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隻是指望我們兄妹合力,其利斷金而已,我們是一家人,哥哥不必太過拘謹。”
馮熙仍是将禮數做得足足的,不敢無禮。
馮雪滿意他的識趣,又歎息道,“如今,我們馮家在大魏也算是一門顯赫的外戚,不過我們馮家,人丁真是不興旺,陛下說會給哥哥封個将軍之位,到時候,我多為哥哥選幾個良人進房裡,哥哥可要多多為我們馮家開枝散葉啊!”
馮熙低頭臣服,“一切都聽妹妹的安排。”
馮雪臉上笑意很濃,“哥哥能理解我的處境就好,我們馮家就在懸崖邊上,那麼多人虎視眈眈盯着妹妹的位置,妹妹實在是不能不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