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九族

崔浩九族盡數下獄，崔浩行刑之日，崔浩被關在囚車裡，頭戴鐐铐，發絲散亂，看不出曾經意氣風發的天子近臣模樣。

士兵肆意欺辱崔浩，有人直接在崔浩頭頂撒尿，崔浩年近七十，受此大辱，無可奈何，隻能嗚嗚嚎叫。

宗愛作為監刑官，看了心裡都不舒服，自古王侯将相不受辱，若是要殺人，一刀下去，萬事皆休，何必如此折辱人呢？

但宗愛不敢阻攔，他知道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劊子手将刀磨得雪亮，崔浩九族人頭落地，流出汩汩鮮血。

*

劉府。

宗愛監刑後正好有空，就去了劉尼家，與劉尼說了崔浩之事。

劉尼面露不忍，“崔浩侍奉三朝，是魏國的大功臣，皇上還把他比作西漢的張良，如今崔浩雖有罪，但一刀殺了不就是了，怎麼如此對待國家的有功之臣？殺人不過頭點地，皇上此舉太過了。”

宗愛心有戚戚然，“崔浩是大魏平定北方的第一功臣，這些年，我跟着皇上到處征戰，親眼看到崔浩屢出奇謀，算無遺策，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皇上這幾年做事太讓人心寒了，若是沒有皇上的示意，那些士兵怎麼敢在崔浩頭上撒尿，奇恥大辱啊，尋常人尚且深以為恥，何況國士啊！”

劉尼歎了一句，提醒宗愛，“你在皇上身邊做事，要更加地謹慎小心啊，皇上年紀大了，行事暴躁，性情喜怒不定，你要順着他的心意做事，千萬不要違背他的意思，這樣才能保全自身。”

宗愛心裡明白，“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吧。”

劉尼見宗愛心中又數，就不再說這件事，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宗愛，你還記着我下個月月初，四十歲生辰吧，你給我準備好生辰禮了麼？”

宗愛眉眼戲谑，“放心吧，少不了你的，我可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劉尼不服氣，“那你記得，可千萬給我送好東西做生辰禮，不好的我才不要！”

宗愛看了眼天色，他該回宮了，“指定送好東西，保管讓你滿意，時候不早了，皇上那邊離不開我，我該回宮了。”

劉尼不舍，“怎麼剛來，就要走，多呆一會兒怎麼了？”

宗愛舒朗一笑，“我早點回宮吧，要是被人發現我和你有來往，就不好了。”

閹人和清正的文官，他一身肮髒，劉尼幹幹淨淨，實在不宜放到一起說。

劉尼皺眉，“我不在乎那些，你跟我是君子之交，是知己，随便那些人怎麼說，咱們行得端，做得正，不用怕那些風言風語。”

人言可畏，宗愛不想把劉尼從天上拉下來。

滿身污泥的人，隻他一個就夠了。

宗愛沒答劉尼這話，而是沖他笑了笑，轉身走了。

掖庭。

“幹爹，您囑咐我的事，我已經打聽着了。西域新進駿馬烈得很，價值千金，神俊非常，城西的如意坊，三月三上巳節，請城中的達官貴人去買這馬呢。”

宗愛的嘴角彎了一下，拍了一下宗佑的腦袋，“算你這小子做事勤勉，等上巳節咱們一起去買，注意着點，讓他們給咱們留一個靠裡的雅間，别讓他們把咱們刺大大地安排在大堂，教别人知道是我們在買這馬。”

劉尼的四十歲生辰要到了，這可是一個整生日，自己非得送他一份大禮不可。

否則，以劉尼的小心眼和記仇勁兒，面上不會說什麼，心裡恐怕會生自己的氣。

宗佑點了點頭，欠兮兮地笑，“幹爹，劉爹爹的生辰我記着特别準，您就放心吧，我做事謹慎着呢，交給我，您放心！”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宗愛在後面作勢要踢他，沒踢中，被他跑了，笑罵了句，“小兔崽子，溜得兔子還快。”

上巳節，如意坊。

如意坊是平城最大的商會，這裡會彙集了魏國最上等的珍寶，吸引了無數達官貴人趨之若鹜，競相購買。

宗愛和宗佑一人帶了一副狐狸面具進入如意坊，亮出了信物，很快仆人引着他們，到了預先定好的屋子。

宗愛和宗佑進了門坐下仆人勢力在一旁，宗愛打量了一圈屋子，沒看出什麼異常，揮揮手，讓仆人出去，“無事不要進來打擾我們。”

等仆人一走，宗佑立刻起身給宗愛倒茶，“幹爹，您請用。”

宗愛呷了一口茶，這茶入口回甘，味道清冽，想必是南邊來的茶，“如意坊溝通四海，縱觀南北，果然名不虛傳。”

不多時，樓下熙熙攘攘的聲音傳來。

“衆位貴人請看，這是如意坊今天第一件藏品，來自西域波斯舞女。”

女子容貌的确非凡品，她有着一雙碧綠如玉的大眼睛，身段婀娜，前凸後翹，這是與魏國女子截然不同的風情魅惑，在場的不少男子競相報價想要拍下她。

如意坊裡面不時掌聲雷動，氣氛熱烈，競拍的氣氛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