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湊近了一點,“送燈的人,我也很喜歡。”
馮雪退了一步,下意識道,“我不喜歡你。”
可李奕并不氣餒,“你現在不喜歡我,不代表以後你不會喜歡我,沒準有一天,你會日日思念我,愛我愛的要瘋。”
馮雪聽得耳朵燒紅,堵住耳朵,不想再聽他說那些沒邊際的話,“絕無可能!”說完,就飛快的跑走了。
李奕手裡拿着書,看着她跑遠的方向,臉上的笑容不減,看起來有點得意。
平安大熱天的打了個哆嗦,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三公子的笑看起來怎麼就這麼欠打呢,就像,就像……他小時候學堂裡愛欺負喜歡的姑娘的臭小子。
平安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他隻能盡自己的職責,“三公子,人都走遠了,咱們也快回大公子那裡吧,大公子還等着您呢。”
李奕給了平安一個爆栗子,“知道了,知道了,每天都催。”
平安捂着腦袋,挨個爆栗子倒也不算疼,但是他要裝得疼,這樣三公子會在晚上的時候,讓管家額外多給他做一份冰粉,再澆上一層牛乳,撒上一把榛子仁,吃一口,冰冰涼涼,暑氣全消。
*
日子和流水般,悄然而逝。
吳甜兒在浣衣局的日子很不好過,浣衣局的一些老宦官耳目通靈,似乎是打聽清楚了吳甜兒是被宮學放棄的女官,犯了衆怒,沒人會把她撈回去。
老宦官難得看到面容清秀,年輕又有書卷氣的女官,知道她這輩子都出不去了,竟然起了歪心思。
他們中的幾個人膽大妄為,竟然想讓吳甜兒做他們的對食。
吳甜兒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之前縱有歹毒心思,但也從未遇見過這種事,她當然不肯做這些缺了根子的年老宦官的對食,她一想到他們身上的老人味兒就覺得惡心想吐。
吳甜兒想過去求宮學的林尚書,她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好人,但她根本就沒機會去宮學,那些個肮髒的老宦官鐵了心把她困在浣衣局,年老的管事姑姑收了錢,也樂得裝聾作啞。
吳甜兒受不了年老宦官無時無刻不在的騷擾,她讨厭他們像是老樹皮一樣的皮膚。
吳甜兒逃不出浣衣局這片泥沼,她終于明白自己之前耍的那些手段,跟這些人比起來就像小孩子在過家家。
吳甜兒忍了太久,有一天,她終于忍不下去了,在有一個被老宦官擾醒的清晨,她吓得跑離了浣衣局,她站在湖邊,就想走下去,結束這段暗無天日的折磨,湖水沒過她的腳踝,她卻毫無感覺。
她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湖中心,湖水淹沒她的身體,吳甜兒仿佛看到自己的阿爹阿娘……
*
吳甜兒被人就起來了,吳甜兒不感激這個人,她不想回浣衣局了,她真的不想過那種日子了。
她不停地哭訴,“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回去還不如死了,我不想被那些比我祖父還大的老宦官糟蹋!”
救她的人明顯愣了,他給了她一張手帕,讓這個年輕姑娘擦臉,她哭得鼻涕眼淚糊在一起,确實有點難看。
“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我覺得你遭遇這些不是你的錯,錯的是想要傷害你的人。”
吳甜兒停住哭聲,她這時候才正眼看救自己的人,他寬肩窄腰,也許是沾了水的緣故,身材格外明顯。
吳甜兒心髒劇烈跳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燒起來了。
救她的人給她留了點錢,見她無動于衷,終于還是走了,他明顯還有要事。
吳甜兒拿着手裡的錦帕,那上面寫了個三字,上面印着一個銀色狼頭,像是某一家的家徽。
似乎是趙郡李家。
吳甜兒心裡燃着一團火,她索性已經跑出浣衣局了。索性跑到宮學,以求自己能脫離浣衣局。
她想着,隻要不去浣衣局,哪裡她都能去,什麼樣的苦她都能吃。
她剛幾乎被溺死,跑到宮學門口,幾乎已經虛脫,吳甜兒萬般可憐,林尚書都被她吓了一跳。
林尚書并不喜歡這個有過壞心的學生,但她們畢竟師生一場,林尚書做不到看吳甜兒一個少女被人淩辱。
“求您,求您,哪怕讓我做個普通的宮女也好啊,我什麼苦都能吃。”
林尚書終于答應了她,銷了她的女官身份,把吳甜兒送到一個普通宮室做宮女。
吳甜兒已經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她從前最怕别人看不起她,她如今面對别人的指指點點,也能面不改色地接受,暗地裡回擊,不放過一個膽敢欺辱她的人。
隻是在無人處,她會拿出那塊錦帕,撫摸上面的銀白色狼頭。
原來是趙郡李家的李三公子救了她。
果然是趙郡李家清明之子,風靈玉秀,令人見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