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五條家的第二個月。
玩家的日常安排多了一點小小的變化。
首先,是那名被找來治療天與咒縛的醫師,玩家每三天得空出兩個時辰接受他的檢查。
其次,是家族事務的安排時間活生生少了一半。
五條智撒潑打滾的限制他繼續全天候運轉,說什麼也要玩家按時按量的休息,并順便鎖上了遊戲面闆中原本可供安排的夜間時間。
這意味着玩家無法再通過系統安排夜間的活動,隻能老老實實的上床睡覺……
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發現夜間安排被鎖定的第二天,玩家把手往狩衣袖子裡一揣,帶着部下一腳踹開了五條家的後門。
一位合格的、追求快速通關的玩家,怎麼可能虛度夜晚的美好時光。
不就是晚上沒法安排工作嗎。
正好,以後白天用來處理家族事務,晚上刷屬性培養部下,他正愁數值太低不夠看呢。
玩家左手将從書房裡順出來的資料一抖,冗長的咒靈記錄就骨碌碌滾出去老長一條。
遠在另一個院子裡住着的白發青年突然後脊一涼,猛地張開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往門外看去。
一股熟悉的、滿懷惡意的咒力鋪天蓋地的襲來,把五條家外面常年豎着的“帳”輕易撕開了一條整齊傷口,而放出這咒力的人分明還在離帳非常遙遠的方位……
啊啊,這就是天與咒縛啊。
【天與咒縛(正向):以軀殼換咒力,這買賣很劃算,也或許很不劃算,但,都不由你說了算】
【初始咒力、術式範圍大幅增長】
除了少數術式特殊的家夥,也隻有天與咒縛能這麼大範圍的鋪開咒力了。
五條智翻身坐起來,随手扯了外衣罩在身上,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白發閃現着追過去。
“喂喂,小野,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你這是要去哪?”
他打了個哈欠,下一瞬間就已經靠在了後門的大門邊。
“醫師說了,你需要好好休息,用咒力強撐着一直工作的話你的身體也太可憐了。”
“奇怪,”玩家側頭無辜的微笑,“我看上去像是會聽話的類型嗎?”
他的身後,三個年紀都不大的初始部下看了他一眼,整整齊齊的搖頭。
那不就得了。
五條智撒潑打滾他的,玩家做自己的。
兩不耽誤。
“诶~”五條智拉長了聲音看着他,“我的話也不聽嗎?”
明明說所有的能力、智慧、手腕全數由他使用來着。
可玩家眨了眨那雙暗紅的眼睛,嘴角笑容不變:“那麼你要命令我嗎?”
五條智清楚的知道,如果“命令”的話,這家夥就會聽話的反身打道回府。
小野綠連死都能欣然接受,因為他的要求放棄行動并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五條智垂眸看向這個黑發青年的腳邊。
那裡,絲絲縷縷漆黑的雲霧正乖順的繞着他們的主人翻湧。
這是小野綠的術式,也是他被稱為“雲隐惡靈”的重要原因。
【生得術式:流雲操術·改】
【流雲操術·改:流雲操術是操縱雲的術式,但你的軀體無法負擔雲層的重量,無法施展流雲操術。因此,你身化為雲。】
【親愛的,你依賴、操縱、驅使的,從來都是自己。】
玩家勾了勾嘴角,笑得有點玩味,對這術式描述不予評價,隻是擡手将流雲操術施展到最大,粘稠的咒力将他的肉/身解構成漆黑的雲。
身化為雲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是從玩家的咒力開始,到發膚、到血肉、到髒器,全部可以被轉化為看得見摸不着的流雲。
漆黑的雲層匍匐在他的腳邊,比起術式的外放,更像是本就深藏于這具孱弱身軀的某些黑暗陰冷的物質趁此機會懶洋洋的舒展了身體,無聊的舔舐獠牙。
“雲隐惡靈”本人并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惡意,可他隻要站在那裡平靜的彎起眉眼,那雙暗紅的眼睛就足以令被注視的人從靈魂深處開始戰栗不停。
他再一次語調溫柔的詢問:“五條君,所以你要命令我回去嗎?”
玩家知道,面前的白發npc一定會為他讓開道路。
因為遊戲不可能忤逆玩家的意志。
果然,白發藍眼的高挑青年沉默片刻,抿平了嘴角聳聳肩:“怎麼會呢,我像是那麼霸道的家主嗎?”
果然如玩家所料,白發的六眼讓開了五條家的大門。
他當然不會命令小野回去。
應該說,沒有人能命令這烏壓壓的雲回去。
束縛讓小野綠為他所用,卻不夠這惡靈向他獻上忠誠。
自作主張把一朵雲拘在家裡,是他越界了,小野此番明目張膽的夜行就是想表達這樣的不滿吧。
真是……令人不爽的家夥。
【五條智好感-1】
玩家卷起那卷骨碌碌滾出去一米長的卷軸,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系統提示并不上心。
比起随便送點小紙條就能刷回來的好感度來說,當然是要通過戰鬥和刷怪才能獲得的屬性點更珍貴吧。
“那麼,我們出發了。”
黑漆漆的閣老先生轉身離開,他身後,三名尚且容貌稚嫩的少年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追着他的影子從門口暖融融的燈籠光下踏進寒冷的夜色裡,漆黑的雲霧頃刻間将他們的身影籠罩起來,而肉眼不及的更遠處,這些雲層滌蕩開來,悄無聲息的編織成了一張精密繁瑣的網。
在【天與咒縛】的加持下,玩家的咒力加上軀殼,可以形成的雲層面積大概為——
一座平安京。
隻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玩家就可以探明小怪的等級和遊蕩點。
他應該要說上一句“武運昌隆”嗎?
五條智不爽的“啧”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