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朗最近在宮裡鬧翻天了,你知不知道?”
出宮路上,堂溪衡告訴宋觀岚。
近來宋觀崖受令守衛皇城,與皇後母家任職郎中令的表侄聯系頗深,一來二去與堂溪衡有了來往,宋極也常邀堂溪衡來府中交流兵道,因而宋觀岚與堂溪衡時不時會一同出宮。
為此宋觀岚甚至安排出了時間表,這幾天和堂溪衡一起回,那幾天和柏裡一起走。
偏偏她還得意洋洋,覺得自己簡直是端水大師。
玲琅每每無奈扶額,心想若是讓旁人知道,自家小姐免不了卷入漩渦。
宋觀岚驚訝道:“太子殿下能鬧什麼事。”
“他說要娶崔姑娘,淑妃不同意,也壓着不讓他禀告父皇。”
宋觀岚又驚又怕地“呀”了一聲。
驚的是他竟然并不是把與嘉宜的少年情誼當成露水情緣。
怕的是宮闱深深,淑妃如此反對,就算兩人情投意合,日後嘉宜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可這些天我去崔府,她并沒告訴我……莫不是連嘉宜都沒接到消息?”宋觀岚喃喃道。
“淑妃消息捂得嚴實,崔府不知道也正常。”堂溪衡瞥了一眼宋觀岚的表情,“你要告訴她嗎?”
宋觀岚一陣後怕地搖搖頭,光是想起讓崔嘉宜面對淑妃就後背發涼。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崔嘉宜這一走,就是快兩個月。
兩個月間宋觀岚左邊都空空蕩蕩,她又是個閑不住的,就喜歡纏着柏裡聊天。
柏裡也由她煩,每每微笑着回答她一些無厘頭的話。
但自從那天堂溪衡告訴自己宮裡的事之後,宋觀岚發現,其實這人也不是一點用處沒有,于是對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善,至少不是以前一見面就吹胡子瞪眼。
發覺宋觀岚态度改變的不止柏裡,連玲琅也看出來了。
好多次小姐和柏公子正聊着,九皇子一句話插進來,漸漸地就變成三人閑聊。
而自家小姐有時也會無意識偏向九皇子坐的方向。
玲琅瞧見柏公子繃直的嘴角,默默低下了頭。
那天天氣有些燥熱,國子監怕苦了各位貴人,早早就放了冰。
但宋觀岚依然覺得不夠,她一邊寫字,一邊扯了扯疊得嚴實的領口。
“诶小姐!”玲琅見狀趕忙攔住。
“好熱。”宋觀岚焦躁地把桌上的紙拿走,然後看見柏裡遞來的一個小玻璃瓶。
“裡面放了冰塊和鹽,宋姑娘拿着能涼快些。”
宋觀岚接過來,果然觸手冰涼,她把瓶身貼着自己微紅的臉頰,笑眼盈盈看着柏裡說:“謝謝你呀柏裡。”
柏裡微微一笑,剛想開口,就聽見身後一聲哼笑。
“最近進貢一批上好蠶布,織造司裁的外衫小了,左右我也穿不上,就給你吧。”
堂溪衡随手揮了揮,然後轉過頭去,等随從把匣子放在宋觀岚身邊。
宋觀岚雖然對他那副傲慢的樣子嗤之以鼻,但一摸上那料子,頓覺觸手溫潤滑膩。
堂溪衡看着窗外已有夏色的深綠樹木,聽身後宋觀岚連連發出的驚歎聲,不由得嘴角微微揚了揚。
但宋觀岚是不敢貿然收下皇子的東西,幾番“婉拒”後,堂溪衡直接派人送去了将軍府,如此合理合矩。
下午上課前,那小玻璃瓶也被捂熱。
柏裡似乎能知道宋觀岚心中所想,直接伸手道:“不涼快了就給我吧。”
宋觀岚再大條,也發現今日柏裡心情不佳。她想來想去,隻想出一種可能。
柏裡一定是覺得他的東西比不上堂溪衡的。
宋觀岚一邊想,一邊把玻璃瓶遞給他:“這玻璃瓶真好用,冰冰涼涼的,還小巧。”
柏裡嘴角果然露出一些隐約笑意。
但堂溪衡那邊就不高興了,宋觀岚聽見他一聲冷哼,擡頭就要和他吵一架。
但此時宋觀岚餘光一轉,竟然在學堂門口看見了崔嘉宜?!
相比于幾個月前,崔嘉宜清瘦不少,盈盈水目沉靜許多,仿佛一夜之間年長數歲。
她剛擡頭看向這邊,就看見宋觀岚高高揚起手,用口型招呼:“這,這!”
崔嘉宜抿嘴微微一笑,慢慢走過去落座。
宋觀岚叽叽喳喳湊了過來:“你終于回來了,這些天你不在,我都找不到人聊天。”
柏裡别過頭,壓住嘴角的笑。堂溪衡則直接嗤笑一聲,收到宋觀岚的眼刀後,默默拿着書擋住臉。
“你……還走嗎?”宋觀岚試探問。
崔嘉宜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宋觀岚不清楚崔嘉宜知不知道宮裡發生的事,但這些事由她來講,似乎有些不妥。
宋觀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崔嘉宜忍不住笑道:“我一切都好……也知道太子殿下的事。”
這下連旁邊的堂溪衡都偏了偏頭。
“皇上知道了我們的事。”
宋觀岚倒吸一口涼氣。
“皇上說,若一年後太子殿下仍然不改變他的想法,皇上就為我們賜婚。”
“什麼——”
宋觀岚忍不住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