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宜這幾天總是出神,不僅宋觀岚,連柏裡也發現了。
“嘉宜,嘉宜?”宋觀岚推了推一手撐着額頭發呆的崔嘉宜,“想什麼呢?下學了。”
崔嘉宜回神驚訝一聲,然後手忙腳亂與伴讀收拾起書箱。
“怪怪的。”宋觀岚看着崔嘉宜遠去的背影,與柏裡聊。
“哎呀,堂溪朗呢?”玲琅趕緊捂住宋觀岚的嘴巴,着急道,“小姐,太子名諱怎可直呼?”
宋觀岚立即小聲道:“不會是因為他吧?”
柏裡不清楚,但默默看向了一旁。
宋觀岚順着他的目光,就看見了慢悠悠收拾東西的堂溪衡。
“這人之前不是一直溜得飛快嗎,怎麼這幾天不着急了。”宋觀岚嘟囔道,然後一揮手,“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去問他。”
“哎呀天氣真好——咦,九皇子殿下也在,真巧。”
回宮的必經之道上,堂溪衡轉過亭台樓閣,就碰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宋觀岚。
她緊張地耳尖泛紅,卻還是強撐着道:“九皇子最近念書勤奮刻苦,小女佩服佩服啊。”
玲琅跟在她身後,聞言不禁憂愁地低下了頭。
自家小姐這搭讪也太笨了些。
堂溪衡聽見身後的随從小聲偷笑,他挺直脊背,問:“不知宋姑娘有何要事,本宮忙得很。”
宋觀岚咽了咽,還是問了出來:“九皇子與太子殿下手足情深,不知道……這個九皇子清不清楚太子殿下最近忙些什麼呢?”
堂溪衡炯炯雙目沉了沉:“你就是想問堂溪朗和崔嘉宜的事?”
他一語道破,宋觀岚也不演了:“嘉宜最近心情不好,我擔心是不是因為太子。”
堂溪衡剛剛還如沐春風得意洋洋的臉忽然就冷了下來,他看都不看宋觀岚一眼,就自顧往前走:“太子的事我不清楚,你自己去問吧。”
等他走遠,宋觀岚才小聲抱怨:“這人怎麼一會好一會壞的。”
但真要去找太子,宋觀岚也是萬萬不敢的。正好碰上夫子休沐國子監放假,宋觀岚便打算直接去崔府。
宋觀崖返京,重新擔起衛尉官職,整天忙進忙出。正好當天要外出一趟,順帶捎她一程。
出發時,宋觀岚碰見宋極,忽然想起那天堂溪衡欲言又止的話。
”爹,那天我打了徐瑞,皇上讓你們去宮中,沒有說什麼嗎?”
宋極正看着兵書,聞言合上書本:“你不提我差點忘了,那日你見到九皇子,竟然不行禮就走了,當初徐尚書攀咬,若不是九皇子相助,恐怕将軍府要被糾纏數日,于情于理,你也不該對他那樣失禮。”
原來是這樣。
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呢?
宋觀岚心裡裝着事,到崔府時也心神不甯的。
宋觀崖扶她下馬車,宋觀岚一不留神腳下一滑,宋觀崖為了扶她,往後退了幾步,正好撞上身後的人。
“在下失禮,望君包涵。”宋觀岚剛站穩,宋觀崖便轉身拱手道歉。
“宋衛尉多禮了。”年輕女子穩穩當當的聲音響起,宋觀崖擡頭,看見女子面容後又立即低頭,“原來是蕭姑娘,在下唐突冒犯,請姑娘原諒。”
蕭淳熙微笑道:“宋衛尉是為了保護妹妹,何錯之有。”
她說完向身後的人道别,然後坐上馬車離開了。
宋觀崖常年在外修習學問,十幾年來與姑娘交談的次數屈指可數。
饒是在外不苟言笑的少年将,此時耳尖也有些泛紅。
宋觀岚着急進崔府,見到崔嘉宜安然無事坐在亭中,才松了口氣。
崔嘉宜才收到她要來的帖子,但沒想到宋觀岚會來得這樣快。
宋觀岚也不多話,直接問:“你最近和堂溪朗鬧矛盾了?”
崔嘉宜先是一愣,然後扭過頭,慢慢靠在欄杆上:“淑妃娘娘見過我了。”
宋觀岚倒吸一口涼氣,若無诏,後宮娘娘如何見到的外官之女。
“那天在官道,淑妃娘娘的轎子正好路過。”
宋觀岚聽她講,光是想想兩人日常相處的樣子,就身臨其境仿佛體會到了當時的壓迫感。
“淑妃娘娘沒說什麼,太子殿下也沒有其他反常……是我自己害怕。”崔嘉宜越說聲音越小。
“所以這幾天你們分開走,是你主動?”
“太子殿下想和我解釋,但我每次下學就馬上出宮了。”崔嘉宜轉過身,看向宋觀岚,“我剛剛和父親提了,最近先不去學堂了。”
“那怎麼行呢?”宋觀岚驚訝道,“國子監念書多好啊。”
崔嘉宜苦笑:“可他是太子,他的母親是淑妃娘娘。”
宋觀岚也陷入沉默。
太子貴女,身份地位,皆是天壤之别。
崔嘉宜最後還是決定先不去學堂。
沒有她的陪伴,宋觀岚在國子監的日子過得緩慢又無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