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一個驚天動地的吼叫聲傳來。
解餘下意識擡頭一看。
隻見樓梯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聽聲音應該是逃跑的那大哥,粗聲粗氣的那位,沒想到他居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這個男子身材矮小粗壯,剃着光頭,腳上隻剩下一隻鞋子,氣喘籲籲地,一臉驚恐,手指指着那束白菊花,不停地哆嗦着。
少年低下頭,又往地下看了看,抓了一把,還是滿手空氣,再也沒有那個溫熱的人體了。
他的身體不由地顫抖起來,這個小舅舅出事了嗎?他去了哪裡?
衆人眼前的白菊花開始搖動起來,榮吉帆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們為什麼不看我?我不是活人嗎?”
“快看我!我在這裡!”
白菊花一跳一跳的,向着粗壯男子的方向而去。
“啊啊啊!别過來!快滾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藍衣解平完全沒有辦法接受眼前的這一切,他面色茫然,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矮個子的大哥吓得屁滾尿流,連忙向後退去,沒想到身後就是樓梯,整個人的身形開始搖晃,将要摔下樓梯。
解餘的動作很快,向前一撲,抓住了大哥的胳膊,幫助他穩住了身形。
“謝......謝。啊!“大哥又看到了那束蹦蹦跳跳的菊花,眼一白,徹底暈了過去,倒在地上。
少年起身,抱起了那身黑衣和鞋子,放在一旁,随即猛地踹出一腳。
“碰”地一聲,白菊花演示了完美的一個抛物線,撞在了牆上,又輕微彈跳幾下,幾支菊花都折斷了,包裝紙也爛了。
“解餘!”榮吉帆的怒吼聲在樓道裡回響。
“又是裝神弄鬼的把戲!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嗚嗚嗚!我斷了,你居然把我弄斷了!”
“哼!你不是說自己是活人嗎?怎麼不敢用人的形象出現?反而寄身在這花裡頭?這就是你說的活人?活人怎麼會斷?”
海兔同學冷着臉,說着話,實則是偷偷查看四周的情況。
小舅舅說的那個斷腿的鄰居到底在哪裡?
“小葉羊......”藍衣解平剛開口,就收到了外甥的暗示,立馬住嘴。
“嗚嗚嗚,我是活人,你為什麼要摔我?你不是答應陪我一起嗎?我們還沒給鄧瑩瑩送花呢。”
解平聽着,瞪圓了眼睛:“可是她已經不要不是嗎?鄧瑩瑩已經把花還給你了!她不要你的花!”
“嗚嗚嗚!不是!才不是!她要的要的!”
解餘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氣,這個榮吉帆看起來比較好糊弄。想來鄧瑩瑩消失,對他們的傷害很大。
“不是的話,花為什麼還在你這裡?你在學校裡不是已經把花給了鄧瑩瑩?”
“嗚嗚嗚......”火車頭響個不停。
少年稍稍轉身,就變成了面對白菊花的,背對解平。
他的手在身後擺了擺。
解平微微點頭,慢慢移動腳後跟,幾乎是讓人難以察覺的,一點一點挪進了房門。
“榮吉帆,不要奢求太多了,你已經死了,你現在就是個死而複活的怪物,快點離開這裡吧。”
“嗚嗚嗚,你為什麼不承認我是活人呢?你對其他人根本沒有這樣!”
“我為什麼要承認呢?難道我認可了,你就能變成真正的活人?還有什麼其他人?”
但是榮吉帆沉默了,那束白菊花也立在原處不動。隻有幾支花斜斜地歪了下來。
“你是被鄧瑩瑩害死的,你還記得嗎?”
解餘一邊說着,一邊左右摩擦着腳闆,向着前方挪動,那是他之前摸到斷腿鄰居的地方。
“不.......是的,不是......”
“怎麼不是?如果不是鄧瑩瑩,你今早就不會死,你會和我們一起活下來,能自由自在地行走。”少年又向前了一步。
“不是的!不是!鄧瑩瑩沒有害我!她是幫我!你為什麼不幫我?卻幫了其他人?”
“幫你——什麼!”海兔同學暴喝一聲,一腳踹向斷腿鄰居的方向。
下一秒他的臉色一變,真特碼的太痛了,要斷了。
他踹到了那個生死未明的鄰居,一個看不見的重物“咕噜咕噜”地滾下了樓梯,聽那聲音,簡直就是球狀體,根本就不是人體。
“解餘!”榮吉帆破口大罵,“你這個該死的家夥!”
“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死的隻會是你!”少年單腳跳着,兩手抱着左腳,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給我等着!等着!”榮吉帆的聲音伴随着球狀物體漸漸遠去,看來已經滾到了一樓。
而那束立着的白菊花,迅速脫水幹枯,然後散落一地,最後消融在空氣中。
眼前的樓道,像電影馬賽克一樣,扭曲着模糊着,接着發出“滋啦啦”的細微聲音,但是卻讓解餘開始感到耳鳴。
隻見樓道裡出現了跑丢的鞋子、手機、還有橫七豎八的鄰居,不時響起輕微的呻吟聲。
窗外的黑霧很快逝去,天邊的晚霞若雪,落日的餘晖穿過窗戶鋪門整個樓道。
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解于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一看,手機屏幕的右上角那個椅子按下去的信号圖标已經亮了起來,還是滿格。
他立馬按下120,嘟嘟嘟的聲音響起,随機又顯示占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