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樓梯上、鄰居門前，橫七豎八地甩着很多雙鞋子，但是活人卻是一個也沒看到。剛才那腳步聲、驚叫聲，在他們開門的那一瞬間，又徹底消失了。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舅舅也看不到嗎？”

“看不到，除了鞋子......哦，這裡還有......原來是垃圾，其他的什麼都沒看到。”

解餘點點頭，把小喇叭遞給解平，示意他挂在樓梯上，然後蹲了下來。

他再次用手指細細地感知地闆上的一切。

“你在做什麼？”解平回來了，也蹲了下來，樓道裡開始響起解餘那不停歇的聲音——樓棟外很危險！不要出門！在家裡好好待着！關緊門窗！黑霧會吃人！

“地上應該有人。”

“你是說他們和我一般，其實是存在的，但是我們看不見他們，就像你看不到我一樣?”

“嗯。”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把他們找出來。隻要能找得出來，那就證明我們的猜測是正确的，樓裡還有人，隻不過我們看不到他們。”總比一個活人也沒有的好。

“行！我也來找找！但是該怎麼找？”

“注意摸索。人體在這個時候不會很大，很可能就和一個小石頭一樣，摸過去會有凹凸不平之處......我們的感覺很可能也被剝奪了。”

“哼！這些該死了怪物！”解平火氣直冒，聲音拔高，但是轉身看了看外甥，聲音又軟了下來，“不怕！那個挂在我們家窗戶的怪物，不也是被我用椅子砸傷了？這些東西也沒這麼吓人的。”

“嗯。”少年點了點頭，然後手指一停，他感覺到手心熱熱的，但是地闆卻是平得很。

“這裡有人。”

“哦？”解平也摸了過來，“可是什麼異物感也沒有。”

“有溫度，應該是活的。”

“這樣啊——但是我們怎麼才能和這個人說上話呢？”

“拍醒他？”解餘側過臉，看向聲音的來向，鼻子動了動。

“好吧。”

解平對準外甥手心的方向，狠狠地拍了下去。

令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伴随着解平的拍擊，他們腳下的地闆居然發出了“啪啪啪”的□□拍打聲。

“真的有人！”男人再接再厲。

“啊！疼死了！誰在打我臉？”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

“喂喂喂！兄弟！你醒了嗎？能看到我們嗎？”解平手上的動作不停歇。

至于解餘，則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

“我去！誰踩我！沒看到這裡有人嗎？怎麼還抽我的臉？停下！”

解平收回手，拍了拍手心的灰塵：“真的沒看到，兄弟你能看到我們？”

“我怎麼可能看不到？你們這兩個家夥！焉壞焉壞的！故意裝作.......啊啊啊啊啊！”男子還沒說完，立刻尖叫起來，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兄弟你看到什麼？”

“死......人！”男子兩眼一橫，快要暈過去。

“别暈！我們真的看不到你！你要是暈了，就隻能躺起這裡了！”

“啊啊啊！”男子驚叫着，躲在了解平身旁，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手臂。

海兔舅舅感覺耳膜都要破了，隻得稍稍側過身，望向聲音的來處，問：“很多死人嗎？男的還是女的？屍體狀态怎麼樣？”

男子哆嗦着，不敢相信這個人怎麼會如此冷靜，還如此輕描淡寫地把話說出來了，莫非......莫非人是他殺的？

男子再次連滾帶爬地逃離了解平身旁。

解餘靠在牆上，望向聲音的來處，輕聲道：“他被你吓跑了。”

“哎！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啊！不過那位兄台，你又能跑去哪裡？這棟樓都是鬼！”

“啊！”男子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起來，隻給兩人留下了“咚咚咚”的下樓聲。

“唉。”解餘再次蹲了下來，背靠牆壁，輕聲道，“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遭了難，我又看不到。也許樓道裡......還有活人。”

“不要想太多了，這種情況已經不是我們能解決的，個人有個人的命。”

“嘻嘻嘻。真的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所以我也是活着的對不對。”鄧瑩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聽起來很歡快，“我把這麼多人都帶進了黑霧，結果你們才承認我是個活人，真是太不誠實了。”

解餘看了看解平的方向，拔腿就往家門跑去。

他推開門，眼睛睜得老大，隻見牆壁上的那張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或者說是已經掙脫了，隻留下一個人型的痕迹。

而地闆上，躺着幾張壞掉一半的椅子。餐桌旁邊，躺着一個藍衣男子，正是解平。

那他身後的這個，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