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拉着衣角,差點把這事忘了:“師姐,我回來以後還沒有到師尊那邊請安,那我先走了,過會兒再來找你。”
她一步三回頭,蹦跳地沖着華清疏招手。
一派少女天真浪漫之相。
華清疏聽完她的話,下意識覆上青霜。
這是發生了什麼嗎?
赤水城,沒印象,也沒去過。
湯泉建在昆侖墟山腳的一座不知名小峰上,專門留給各個長老和掌門療傷用的,平時鮮有人至。
風輕策把自己的那份給了華清疏,把她安置在了這。
華清疏沿着上山的這條路上慢慢走着,偶爾會有幾個禦劍飛行的弟子從她的頭頂上嬉笑而過。
一時好風光。
白歡在前邊的亭子裡坐着等她,遠遠一看見華清疏就站了起來,喊道:“我在這兒呢。”
“在禦獸峰過得還習慣嗎,”她輕聲道,一邊咳着,“是你要求去的,還是師尊給你安排的?”
白歡拿起手中的折扇,倏地打開,遮住自己的鼻梁,隻露出雙透着狡黠的眼睛:“是我自己要去的,那地方一切都好,我又沒别的本事,整個峰的小動物可喜歡我了。”
白歡在禦獸峰化名林溪知,進去第一天就把一隻吊睛白額大虎馴得服服帖帖,就差變成小貓咪在他腿邊蹭來蹭去撒嬌。
勉強算是術業有專攻。
他的生活一切都好,要是沒有缪蕪,那就更完美了。
華清疏瞥了他一眼,如今也是一副人模人樣:“陪我轉轉。”
“去哪兒?”
“随心。”
得,當我沒說。
白歡心中诽腹,嘴上依然關心不停:“靈力恢複得怎麼樣了?”
“能拿劍。”
二人走了一會,華清疏本想離開,在經過學舍的時候身形卻一頓。
白歡看了看她的神情,試探問道:“要不進去看看?”
“嗯。”
真是個高冷怪。
趁着課間,宋鶴曉扯扯謝卿辭的衣袖,生龍活虎:“謝兄,我該送意映什麼禮物比較好?”
“你啊,”謝卿辭昨晚被這狗崽子折騰得沒睡好覺,人怎麼能這麼有勁,拉着他走了二十多裡路,他埋頭補覺,騰出一隻手,手指在空中随意比劃了幾下,“送條會長大的五足蟲。”
金光浮現,幻化出一隻花紋斑斓的蝴蝶。
“讓它長大,給你的意映一個驚喜。”
宋鶴曉思忖,覺得謝兄說得很有道理。
沈追風一臉驚愕,送姑娘這個,剛送出去,恐怕就會被人打得很慘吧。
畢竟長大之後才是驚喜,長大之前着實是個驚吓。
昆侖墟招收弟子一向沒那麼多講究,隻要不是資質太差,都會給你一籮筐搜刮進來。入門以後,會先是讓你學些基礎的法術和理論知識,你想往哪個方面發展全靠你自己努力,可以自己找長老拜師,也可以在門派比試中統一決定。
甲乙丙丁戌己壬葵。
謝卿辭這幾個月來,在昆侖墟所有的考核項目裡,他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卻屈尊來了葵班。
沈追風學着宋鶴曉的樣子,也這般稱呼:“謝兄,你為什麼要來葵班啊?”
搞不懂大佬的腦回路。
宋鶴曉一臉自豪道:“那當然是為了我呀。”
謝卿辭醒了,斜斜靠在椅背上,他将将轉過頭,看向宋鶴曉。
宋鶴曉突然打了個噴嚏:“好吧不瞞你們了,是我死皮賴臉求來的,做人要什麼尊嚴!”
沈謝二人:“……”
為某人的厚臉皮而折服。
據沈追風觀察,謝卿辭這人極為随性,心情好的時候就搭理一下旁人,平常有時臉會有些臭,其實人還是很不錯的。
眼看時間快到了,沈追風示意前面的二人:“木老頭快來了,你倆收着些。”
木老頭,全名木千結。
昆侖墟裡最較真的老頭,胡子頭發白了一片,在課業上被大家稱之為“滅絕師太”。
為人十分嚴謹,在一幫學生眼裡,是個古闆到不能再古闆的人。
沈追風的哥哥就在他手裡栽過好幾個跟頭,他可不敢胡來。
整個學堂裡原本吵吵嚷嚷的,在木門打開的一刹那,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仿佛這前後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瞅着木千結就要進來,沈追風一個傾身将蝴蝶逮住,藏在了袖子裡。
一雙瘦削修長的手指搭在門上,指尖還帶着些許挫傷。
來人素面卓絕,像是塊上好的玉石,又冷又雅。她擡目,雙目沉靜,如終日霧霭的湖面,不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