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的小獸從華清疏身後探出腦袋，不服氣地回嘴：“你還想摸我，臭流氓。”

“你幹嘛咬人。”

簡青月向華清疏展示手上的傷，傷口還在冒血，上面的牙痕清晰可見。

“不過，你好香啊~~~”

小獸癡迷地看着華清疏，使勁蹭起了華清疏的衣角，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活像一個貪吃的小孩見到了心愛的糖果。

“死變态！”

看得簡青月一陣惡寒，恨不得一腳将它踢飛。

華清疏卻一反常态，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溫情，她蹲下身摸了摸小獸的頭，輕聲道：“不記得我了嗎？”

小獸聞言，眼中透着迷茫與疑惑，哪來的張口就攀關系的奇人。

華清疏心情明顯變得不錯，帶着調笑：“一模一樣的出場方式。”

小獸似是被華清疏的話語觸動了某些深埋心底的回憶，短暫的沉默之後，一道光劃過它的腦海，突然眼裡迸發出興奮的光彩，激動地叫嚷起來：“我想起來了，你那天把我狠狠揍了一頓！”

聽起來甚是自豪，好像那個被揍得人不是它。

這突如其來的口氣，聽得簡青月雲裡霧裡。

華清疏彎腰抱起小獸，雙手穩穩将它托舉到了簡青月面前：“你咬的人。”

“我不，她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摸我，”小獸傲嬌的性子一如既往，圓溜溜的眼裡閃爍着倔強的光芒，耳朵也跟着抖動幾下，“實在是無禮！她應該尊稱我一聲大人！”

“乖，”華清疏的聲音溫柔如水，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小獸的脊背，耐心地勸解道，“我們大人要有大人的肚量，不是嗎？”

簡青月還沒聽懂什麼，下意識愣在原地。在華清疏的循循善誘下，小獸雖然滿不情願但也隻能收起性子，沖着簡青月兇巴巴喊道：“伸出手來。”

簡青月哦了一聲，有些遲緩地伸出了右手。

“笨蛋，”小獸更不耐煩了，短小的前爪急切地在空中揮舞了兩下，聲音愈發響亮，“是被我咬得那隻手！”

簡青月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幹淨乖乖伸出左手。

小獸喉嚨裡咕噜咕噜了幾聲，吐在她的虎口上，原本鮮血淋漓的傷口瞬間完好如初，連一絲疤痕都未曾留下。

“我叫白歡，”小獸挺直身子，一臉得意洋洋，尾巴也不自覺晃動起來，炫耀般地說道，“在蒼勠秘境裡我可以罩着你。”

一番折騰之下，簡青月獨自去撿了些藥材。

華清疏和白歡兩兩對望，還是她率先開口：“一百多年未見，你如何？”

“能怎麼樣，就那樣過呗，”白歡下巴靠在一塊大石頭旁，“隻不過總是記不住事。”

看出來了，不然怎麼連她這個主人都沒有認出來。

華清疏輕輕仰首，目光落在遠處，話茬裡綴着絲絲縷縷的涼意：“秘境進了什麼髒東西，你察覺到了嗎？”

溫柔中是不帶情緒的殺意。

“髒東西”聽得白歡心頭一顫，沒了先前的傲氣：“我，頂多管個自己飽。”

二人交談聲極低，偶爾和不知名的蟲鳴相交和。

“我今天看到了兩處幻象，”華清疏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先将這件事先告知自己的契約獸，“先是我将一個外派弟子捅了個透心涼，又見齊聚昆侖墟的幾位掌門長老幾乎死了個精光，就連師尊見到我直接也是心口一掌。”

她說得輕松，實則内心已被茫然和困惑沖擊得不知所措。

屍橫遍野确實很可怕，可這種身在其中卻參不透更是一種可怖。

就好像下一刻他們還在晚宴中言笑晏晏，眨眼間她瘋魔了一般将場面殺了個幹淨，不管是誰。

站在由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屍體累成的高塔之下，他們的臉上全是惶恐至極的神态。

尤其是風輕策那句“孽徒”。

真真是沖着她喊得嗎？

“你活了很久，懂得也很多，有的東西恐怕我師尊都不了解，”華清疏眼中有着散不去的濃霧，“所以，這叫什麼？”

“心魔？”

“還是走火入魔？”

她偏過頭，看着白歡的眼神甚是認真。